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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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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飛紅道:「佟老人家跟我只是這麼推測,卻不敢斷言,不瞞二少說,那座地下古塚有個洞通卓莊主的長眠處,我看得出,那個洞並不是原有的,而是後來被人挖的,而且我也到卓莊主的長眠處去看過,土裏埋葬的只是一具空棺。」 卓慕秋一陣激動,道:「這麼說莊主並沒有……為什麼他們告訴我莊主已經過世,而且安葬在東山……」 佟福道:「二少,以老奴看,莊主定是發現了大少的陰謀,卻無法制止,因而詐死避難等候二少自大漠返來,便是大少用心歹毒害了莊主,而吉人天相,莊主在入土之後又甦醒了過來。」 卓慕秋揚起了雙眉道:「孰可忍,孰不可忍,他奪我愛侶,念在二十年手足之誼我可以忍,他奪取『劍莊』,看在寒貞的份上,我也可以讓,然而,不管莊主是不是他的生身父,對他畢竟還有二十多年養育之恩……」 佟福道:「二少,嚴姑娘已經不是以前的嚴姑娘了。」 卓慕秋目光一凝,道:「你最近見過她麼?」 佟福鬚髮微動,道:「不敢瞞二少,老奴剛從『劍莊』來。」 卓慕秋臉上突然掠過一絲異樣神色,沉默了一下道:「她最近怎麼樣?」 佟福冷笑一聲道:「她過得很愜意,可比二少您愜意得多,當年,您為她兩個遠赴大漠,差點沒能回來,回來之後又常惦記著她,她全都忘了,如今她心裏只有那個西門厲……」 卓慕秋道:「這是應該的,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間就該這樣,要是夫妻雙方心裏還有別人,還成什麼夫妻,又像什麼話?」 佟福道:「二少,你怎麼還……」 卓慕秋道:「佟福,我說的是實情實話。」 佟福道:「她要不知道大少就是『魔刀』西門厲還有可說,她現在明明知道大少就是多年來一直陰謀加害您的『魔刀』西門厲了……」 佟福遂把夜入「劍莊」,會見嚴寒貞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卓慕秋久久沒有說話。 佟福道:「二少,您聽老奴勸說一句,不值得。」 卓慕秋就像沒聽見似的,緩緩說道:「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我要先找到莊主……」 佟福遲疑了一下道:「二少,您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了他。」 卓慕秋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道:「你是說,我不是他的對手。」 佟福道:「以前他絕不是您的對手,可是現在……現在……」 突然身軀一矮,跪了下去,道:「二少,老奴該死。」 卓慕秋一怔,忙伸手扶起了他,道:「佟福,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他的對手,跟你有什麼關連?」 佟福低著頭道:「二少可知道,老奴在『無人渡』留有一張圖,告訴二少老奴已經把那冊『血花錄』交給了嚴姑娘代為保管……」 卓慕秋道:「這個我知道,怎……」 忽地神情一震,道:「她把『血花錄』給了西門厲了?」 佟福點了點頭道:「老奴夜入『劍莊』,一方面固然為告訴她這件事的真相,另一方面也為找她索回那冊『血花錄』,誰知……老奴該死,當初老奴要不把那冊『血花錄』交給她,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卓慕秋倏然一笑,道:「她可是真護她的丈夫啊!」 佟福道:「二少,老奴……」 卓慕秋伸手拍了拍他,搖頭說道:「不要緊的,『血花錄』上所載武功奇奧博大,不是任何人都能參悟的,大少固然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可是短時間內他不可能參悟多少,也不可能有多大的進境,在這時候跟他放手一搏,應該還來得及。」 佟福猛然抬頭,道:「二少,老奴有個不情之請。」 卓慕秋道:「別跟我客氣,咱們之間過於客氣了會顯得生分,有什麼事你說就是。」 佟福一臉鄭重神色,緩緩說道:「讓老奴先試試他究竟已經參悟了多少。」 卓慕秋笑了,又伸手拍了拍他,道:「佟福,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我剛說過,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 佟福道:「二少,『劍莊』的安危存亡完全繫於您一身,您不能輕易涉險!」 卓慕秋還待再說。 十丈飛紅突然說道:「二少跟佟老人家聊聊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先走一步了。」 卓慕秋忙道:「金兄只管請,鼎助之情,容我後謝。」 十丈飛紅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換了二少是我,二少也不會袖手旁觀,你我雖然相交日淺但卻一見如故,二少說這話就見外了,告辭了,異日再謀後會。」 衝卓慕秋跟佟福一抱拳,轉身而去。 小青道:「十丈飛紅,你別想甩了我。」 飛步趕了上去。 卓慕秋笑了,搖搖頭,道:「這位姑娘也真是,其實也難怪,十丈飛紅確是英雄豪傑。」 佟福望著十丈飛紅的背影,老臉上泛起一種異樣神情,道:「至少他是相當知機的人!」 卓慕秋收回目光落在佟福臉上。 佟福道:「也難怪,他跟咱們並沒有深交,老奴救過他的命,他也幫過老奴的忙,彼此誰也不欠誰的。」 卓慕秋道:「佟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佟福道:「他遲不走,早不走,偏偏在聽說西門厲拿到了『血花錄』之後走,這您還不明白麼。」 卓慕秋搖頭說道:「佟福,別冤枉他,十丈飛紅雖然是個介於正邪之間的人物,行事但憑自己的好惡,但他卻是個有血性的性情中人。」 佟福道:「老奴並不怪他,他也不欠咱們的,咱們沒理由勉強他幫咱們去拼命去,老奴只是覺得,這年頭兒的人,未免過於現實了些。」 卓慕秋笑笑說道:「其實,人又那一個能不為自己?別過於苛求,人家幫了這麼多忙,咱們應該知足了,今夜要不是他,我很可能傷在白娘子那尖尖十指,一雙玉手下,夫復何求?我相當感激了。」 佟福看了他一眼道:「打從在『劍莊』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您永遠待人寬厚,永遠會為別人著想。」 卓慕秋又笑了笑道:「別淨在這兒站了,到你那兒坐坐去吧,也好商量商量怎麼能先找到莊主。」 佟福恭應一聲道:「老奴前頭帶路了。」 一躬身,騰掠而去。 *** 桌上放著一壺酒,一雙筷子,一隻酒杯,一碟下酒的小菜兩塊既乾又硬的豆腐乾,可以數出來有多少顆的花生米。 小屋子裏很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屋子是座小茅屋,一明一暗,暗的那一間垂著一塊布簾,明的這一間算是廳堂,擺設簡陋,屋角還放著一襲蓑衣。 小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十丈飛紅,一隻手在玩弄著桌上的花生皮,道:「這是你的家麼?」 十丈飛紅倏然一笑道:「武林中有幾個有家的,你看我像有家的人麼?」 小青道:「那麼這兒是什麼地方,誰的家?」 十丈飛紅喝了一口酒,道:「這兒住著一個孤苦伶仃的老農,他害了重病,我從這兒路過,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我埋了他,於是這兒就成了我的暫時棲身處。」 小青四下看了看道:「怪不得這兒陰森森的,原來這兒死過人。」 十丈飛紅道:「世上這麼多間房子,那一間房子裏沒死過人?」 小青道:「白娘子玉姬那竹樓就沒死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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