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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西門厲眉鋒一皺,道:「我懂了,你那兄長霸佔了『劍莊』基業還奪了你的愛侶,對你是既不仁,又不義,你為什麼一再為他?」

  卓慕秋道:「畢竟他是我的一母所生同胞親兄弟,再說是我當年不辭而別,離家出走,如今不願回『劍莊』去,並不是他不仁不義。我哥哥雖然會武,可是他長年為病魔纏身,身子虛弱,生就一副綿軟心腸,連只雞都不敢殺,他算不得武林中人,他要過的只是與世無爭,清靜平淡的日子,所以我不願有人打擾他們,更不願意讓他們投入武林是非漩渦。要是竟然有那避不掉的麻煩,我願以一身當之。」

  西門厲縱聲大笑說道:「卓慕秋!你的犧牲是夠大的,可以當那兩字『情聖』而無愧。

  「你那哥哥霸佔了你該有一半的產業,奪了本該完全屬於你的美人,到頭來你反而願意捨命,去衛護他們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甜美日子,度量之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令人敬佩得很,要是讓你那哥哥知道當年跟如今的這幾件事,他應該羞煞愧死。讓我告訴你吧!

  「你那當年的愛侶,自搖身一變而成為你的嫂子之後,對她的丈夫是情深愛厚,如膠似漆,白天依偎暖室,夜晚枕上成雙,享盡魚水之歡,嚐遍閨房之樂,早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卓慕秋冰冷說道:「既為夫婦,本應如是。你說完了麼?」

  西門厲道:「說完了。我想問你,難道你能無動於衷,難道你能忍能受?」

  卓慕秋道:「你只告訴我一句話,你能不能不犯『劍莊』?」

  西門厲道:「不忙,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卓慕秋道:「什麼事?」

  西門厲道:「別看你那嫂子如今跟你那哥哥像兩塊揉在一起的蜜糖似的,分都分不開。你哥哥畢竟虛弱病軀,精力有限,有一天你那嫂子會為她自己的人去打算,一旦她有苦悶日子過的時候,她會難耐寂寞,背棄你哥哥,來個紅杏出牆。」

  卓慕秋舉起了掌中短劍,道:「西門厲!沒想到你是個毫無丈夫氣概的碎嘴子,你是跟我放手一搏,還是爽爽快快的答我問話?」

  西門厲目中厲芒一閃,道:「我可以放過你哥哥你那嫂子,不過得讓他們讓出『劍莊』!」

  卓慕秋搖頭說道,「那辦不到。『劍莊』是卓家祖上留下來的基業,誰也不能出讓它!」

  西門厲道:「你不是要你的兄嫂過那與世無爭,清靜平淡的日子麼?我願意把這一片山坡地跟這座小茅屋讓給他倆,這裏有山有水,可以栽花,也可以種菜。」

  卓慕秋道:「祖上留下來的基業,就是敵國之財富,也是不易不換的。」

  西門厲道:「有件事恐怕你還不知道。」

  卓慕秋道:「什麼事?」

  西門厲道:「『劍莊』的主人原來姓西門,並不姓卓。『劍莊』並不是你卓家祖上遺留下來的,而是你父親從姓西門的人手裏奪過去的。」

  卓慕秋倏然一笑,道:「照這麼說,『劍莊』原該是你西門厲的?」

  「不錯。」西門厲道:「我就是西門家的後人。」

  卓慕秋淡然一笑道:「普天之下,舉世之中,誰不知道『劍莊』卓家?」

  西門厲道:「只有你那父親知道『劍莊』本不是卓家的。」

  卓慕秋道:「我父親已經過世了。」

  西門厲道:「所以說死無對證,害得我西門家有冤沒處訴。也幸虧他死得早,要不然這報應將不會只落在你兄弟頭上了。」

  卓慕秋搖搖頭,道:「你不必再說什麼了,動手吧!只要你今夜能讓我倒在這片山坡上,『劍莊』就是你了。」

  西門厲微一點頭,道:「說得也是。不過我想兵不刃血就把你放倒在這片山坡上。」

  卓慕秋道:「那恐怕辦不到。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你我的機會是各佔一半。」

  西門厲搖頭笑道:「不!跟你說了半天話後的如今,我可以說我已經有了十成把握,掌握了十分取勝的機會,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略略運氣試試。」

  卓慕秋疑惑地暗暗運了運氣,不運氣還好,一運氣之後,頓覺真氣受阻,血脈不暢,身上有點痠軟無力之感。

  他心頭猛地一震,臉色也為之一變。

  西門厲笑了:「怎麼樣?是不是你連那一半機會也沒有了?」

  卓慕秋剎時恢復平靜,他知道這時候再想閉穴已經是來不及了,心裏急躁徒然使情形更糟,他極力保持著平靜,緩緩說道:「西門厲!你在什麼時候做的手腳?」

  西門厲陰陰一笑,道:「我只不過在那兩盞燈的燈油裏放了些東西。」

  卓慕秋突然想起茅屋裏那兩盞燈,乏人修剪,燈蕊老長,直冒黑煙,他心裏不由又震動了一下,道:「西門厲!你在油燈裏放了什麼?」

  西門厲搖頭說道:「告訴你未必知道,那是一種失傳已久的東西,不,應該說那是一個從來沒有人到過,在虛無縹緲的地方的一種特產,你聽說過『海角紅樓』?」

  卓慕秋心裏猛又是一震,道:「這麼說你用的是『龍涎香』?」

  西門厲一怔,旋即笑道:「你的胸蘊不差,居然一聽『海角紅樓』,就馬上能聯想到『龍涎香』。」

  卓慕秋道:「你既然能有『龍涎香』,就該是『海角紅樓』中人。」

  「這個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是與不是,如今對你來說,那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了。要緊的是我現在揮刀進擊,你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

  卓慕秋淡然一笑道:「世人知道『海角紅樓』的不少,但知道它在什麼地方的卻沒有一個,此時此地我卓慕秋能遇上個來自『海角紅樓』的人,可謂福緣深厚,榮幸之至。現在我也知道『海角紅樓』為什麼不讓世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為什麼近百年來它的人只有一個你出現在武林中了,因為他們慣用鬼魅技倆,根本就見不得人。」

  西門厲笑了,笑得好陰:「罵得好,罵得好。罵是既不痛又不癢,我不在乎,你儘管罵就是了。等你罵痛快,罵夠之後我再把刀插進你的心窩裏去。」

  卓慕秋沒再罵,冷哼一聲,突然抖手揮出一劍。

  西門厲仍不敢硬碰,一驚之後連忙閃身飄退。

  卓慕秋抓住這個機會,強提一口氣,直往山坡上撲去。

  西門厲一怔,旋即怪笑說道:「我說你怎麼還能出手,原來是如此啊!卓慕秋!你是走不了的。」

  刀往前一遞,騰身掠起,連人帶刀化為匹練一條寒芒,直往卓慕秋後背射去。

  卓慕秋真氣受阻,血脈不暢,大大地影響下他的輕功身法,他還沒掠出兩丈便覺真氣不繼,渾身痠軟地一下落了地。

  腳剛沾地,還沒站穩,背後金刃破風之聲襲到,沒奈何,暗一咬牙,極力又提一口真氣,霍然旋身,一劍揮出。

  「噹」地一聲,西門厲連人帶刀硬被他這一劍之威震了回去,而卓慕秋自己卻再也站立不穩了,兩個踉蹌之後一下坐在了泥地上。

  只見西門厲目閃厲芒,滿臉殺氣,獰笑一聲道:「卓慕秋!中了『海角紅樓』『龍涎香』之後還能出手的,你算是頭一個。可惜你妄動真氣只能加速『龍涎香』在你血脈中的運行,並救不了你的命。」

  抬手出刀,舉步逼了過來。

  卓慕秋暗一咬牙,要支撐著站起來,奈何他渾身痠軟,腦中昏昏,再也用不上力了。

  西門厲逼近了,臉色猙獰可怖,道:「卓慕秋!別怨我,你那死去的父親作的孽,西門家的這筆血仇,我只有從你身上討回來。」

  舉刀就要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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