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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白衣少婦一個嬌軀顫抖得更厲害,喃喃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我負了他,是我負了他!」

  目光忽然一凝,道:「那麼你為什麼下帖邀約卓大少作生死決鬥?他跟你何仇何怨?」

  當白衣少婦神情悲痛,喃喃自語的時候,西門厲目閃異采,唇邊也再度掠過一絲奇異笑意。

  如今白衣少婦突然作此一問,西門厲那目中異采與唇邊笑意一時俱斂,搖頭說道:「談不上仇,也談不上怨。『劍莊』以劍術傲誇天下,我西門厲以刀法稱霸當今,我要看看是『劍莊』卓家的劍術強,還是我西門厲的刀法高,而最主要的──」

  頓了頓道:「還是我不甘心讓卓慕嵐這位『劍莊』的繼承人名利雙收。我所說的利,是指少夫人這位當世稱最美的人,我認為卓慕嵐乃是一個病夫,不應同時享有盛名與美人,當世之最與當世之美,應該同時屬於我『魔刀』西門厲!」

  白衣少婦美目轉了一轉,道:「這麼說,你是垂涎卓慕嵐的所有?」

  西門厲道:「那不能叫垂涎,當世之最,當世之美,屬我『魔刀』西門厲,乃是理所當然的事。卓慕秋懦弱退讓,我西門厲卻不甘雌伏,不甘拱手讓人,也沒有那麼好的度量。」

  白衣少婦道:「事實上『劍莊』卓家的劍術,仍是當世稱最,我也已經是卓慕嵐的妻子,『劍莊』卓家的少夫人了。」

  西門厲淡然一笑道:「我知道,這完全是卓慕秋一手壞了我的大事。要不是他,卓慕嵐早已骨拋大漠,不復存在了,自然少夫人你也就是我『魔刀』西門厲的了。」

  白衣少婦道:「你要知道,情之一事絲毫勉強不得的,即使這世上沒有卓慕嵐這個人,你也無法得到我。」

  「不然,少夫人。」西門厲搖頭說道:「卓慕秋對你如何,你對卓慕秋又如何,而如今你卻是卓慕嵐的妻子,不是卓慕秋的伴侶。」

  西門厲的每一句話都像針,尤其甚鋒針,像刀一般的銳利,一下扎在白衣少婦的心坎上。

  白衣少婦幾乎受不了這無形的一刀,暗暗忍不住呻吟了起來,這呻吟她以為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

  孰知西門厲聽得清清楚楚,西門厲他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那玄奧的心靈感應。他自己遞出一把鋒利的刀,刺的是別人的心房,這一刀下去,別人的感受如何,他焉有不知道的道理?他似乎喜歡欣賞別人的痛苦,看著別人的痛苦,他會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感。

  當白衣少婦心靈滴血,暗暗呻吟的時候,他卻暗暗在笑,笑得很愉快,就好像他那一刀正扎在仇人的心房上一樣。

  「所以,」他開了口,平靜而緩慢地道:「你這種行為,在別人看來是不能饒恕的,別人會叫你為蕩婦,罵你為淫娃,把一切壞字眼都加諸在你頭上。

  「可是在我看來,你這種行為卻是可以原諒的,雖然嫁給了卓慕嵐,你的心卻交給了卓慕秋,而且卓慕嵐以一個虛弱多病之軀,在自卑的心理下對你僅是一種佔有,而卓慕秋卻以他的一腔熱血灑在了你身上,這麼一個人,這麼一番深情,若是得不到一點抵償,那實在太不公平了。」

  白衣少婦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驚恐地掙扎著叫道:「不!我愛的是卓慕嵐,我愛的是我的丈夫!」

  西門厲笑笑道:「你綺年玉貌,正值青春,卓慕嵐卻是個只比死人多口氣的人,他無法滿足你的任何需求,甚至你有時想去遊遊山,玩玩水,都無法陪你,因為他離不開他那張病榻,而卓慕秋就不同了」

  「不,」白衣少婦顫聲叫道:「我是卓慕嵐的人,就算我是愛著他。」

  西門厲望狡黠地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道:「那麼你今天到這『東山』西麓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白衣少婦道:「我只是向卓慕秋解釋……」

  西門厲道:「解釋什麼?解釋為什麼沒有嫁給他,告訴他知他過遲?」

  白衣少婦黯然點頭道:「是的。」

  西門厲一笑道:「你人已經是卓慕嵐的了,並且一再表示深愛著卓慕嵐,這種解釋,豈不嫌多餘,而且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白衣少婦口齒啟動了一下,卻沒能說出話來。

  西門厲微微一笑,又道:「你不必再多說什麼了,那更嫌多餘。不管你怎麼說,你可以瞞任何人,但卻瞞不了我。」

  白衣少婦像一個受了驚嚇,受了傷,無路可退的小鹿,面對著這隻兇惡的巨獸,她準備奮力抵抗,不再示弱,不再退讓了,她冰冷說道:「瞞不了你又怎麼樣?」

  西門厲搖頭笑道:「不怎麼樣。你愛卓慕嵐也好,愛卓慕秋也好,那只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事,跟我無關,我能把你怎麼樣,又有什麼權利干涉你──」

  白衣少婦輕輕喘了一口氣。

  西門厲卻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話鋒忽轉,道:「不過我要告訴你,卓慕嵐得了你的人,卓慕秋得了你的心,他而今可以說幸,也可以說不幸,因為他兩個得的都不夠完全。而我不同,我要兼得,也就是說我既要從卓慕嵐手裏奪過你的人,也要從卓慕秋手裏奪過你的心,讓他們兩個都嚐嚐那痛苦、那羞辱的滋味。」

  白衣少婦往後退了一步,道:「你能得到我的人,能得到我的心?」

  西門厲微一點頭道:「我有把握,我已經掌握住你最大的弱點了。」

  白衣少婦淒然冷笑,道:「我剛說過,但得仰不愧,俯不怍,毀譽褒眨,一任世情。你要是認為我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你手裏,你可以拿它來要脅我,那你就錯了。」

  西門厲笑了,笑得很陰,道:「眾口可以鑠金,唇舌可以殺人,卓慕嵐愛你,但他卻是個多疑善嫉,我只消讓他知道你把心交給了卓慕秋,他得到的只是一個軀殼,一具皮囊,我就可以毀了你們的婚姻,毀了你,世界雖大甚至於讓你沒個容身之地;人們或能容一個殺人放火的強盜,但絕容不了在一雙親兄弟間周旋的蕩婦淫娃,這就夠了。」

  白衣少婦機伶一顫,掙扎著叫道:「我不怕,我是清白的。」

  西門厲臉色一寒,眉宇間那肅煞之氣大盛,冰冷的說道:「你心裏只一天有著卓慕秋,你便不能清白。」

  這一刀正刺了白衣少婦的要害。

  她忍不住呻吟一聲,嬌軀也為之晃動了一下。

  突然,西門厲又笑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用這種手法得到你。我要是在把你造成一個蕩婦淫娃的情形下得到你,那會讓世人笑我西門厲拾人棄婦沒骨氣。我要用另外一個方法得到你,我要你在不知不覺間,情不自禁地把你的人跟你的心一起交給我。」

  白衣少婦氣怒冷笑,道:「你這是癡人說夢!」

  西門厲搖頭說道:「不,一點也不,我現在就能得到你的人。」

  白衣少婦往後便退,驚聲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西門厲一笑搖頭,道:「西門厲不是那種人,要是的話我早就得到你了。我要讓你心甘情願的自動獻身,就憑我現在掌握著卓慕秋,掌握著卓慕秋的性命。」

  白衣少婦猛然想起那個「口信」,大驚失色,道:「他,他現在怎麼了?」

  西門厲決然一笑,緩緩說道:「昨天晚上他在一個小攤兒喝酒,卓慕秋本有千杯不醉之量,可是他心裏有事,在這種情形下喝酒最容易醉人,結果他真醉了,直到現在還沒有醒。所以他今天不能到這『東山』西麓來,見他那長眠在這座巨墳裏的生身之父。」

  白衣少婦突然逼前了幾步,道:「你,你說他落在了你手裏?」

  西門厲笑笑說道:「他爛醉如泥,睡在我的床上,推都推不走。」

  白衣少婦花容失色,顫抖著叫道:「我……我不信。」

  西門厲道:「信不信那還在少夫人。其實那也容易,少夫人可以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回去帶卓慕秋一隻手來,他的手少夫人不會陌生,是不?」

  「不!」白衣少婦機伶一顫,叫道:「你,你讓我看看他!」

  西門厲道:「可以,不過我要先問少夫人一句,我要以卓慕秋的性命為要脅,要少夫人你寬衣解帶自動獻身,少夫人你肯是不肯?」

  白衣少婦兩片失色香唇顫抖,翕動了幾下,卻沒能說出話來,她流了淚,接著她雙手捂臉,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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