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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李存孝摇头说道:“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为数不少,而且身手奇高,杀光我那位舅舅家三十余口不过片刻工夫……”

  温飞卿道:“令堂也不知道行凶的是谁?”

  李存孝道:“当时家母只顾护着我逃出,那还顾得察看别的。”

  温飞卿道:“这些都是令堂告诉你的么?”

  李存孝道:“不,是家师!”

  温飞卿怔了一征:“令师?那么令堂……”

  李存孝两眼之中泪光隐现,道:“据家师说,家母带着我脱险之后即抱着我到一处深山古刹中恳求家师收留,家师修为高深,明知这是一件罪孽,一场劫数而不肯收留,而家毋长跪不去,且白剜心脉以血喂我,只求我不死,只求家师收我,家母流尽最后一滴血,家师也同时点头……”

  温飞卿扬眉道:“令师为什么非等这时候才点头?”

  李存孝摇头说道:“当时家师盘坐在大雄宝殿中,家母跪在天井里,夜色太浓,家师并不知道,也未看见……”

  ▼第三十八章 影成双

  温飞卿道:“原来如此,那就不能怪令师了。”

  李存孝道:“家师对我有恩,家母对我恩更重,要不是家母那一滴滴的血,我早就饿死在那深山的古刹里了。”

  温飞卿道:“令堂令人肃然起敬,一行惊天地位鬼神,母爱是世上最伟大的,无物可以比拟,无语可以形容。”

  李存孝道:“是的,姑娘。”

  温飞卿道:“你那位舅舅全家三十余口尽遭杀害,毫无线索,老人家也已去世,无人向令尊解释,那血仇岂不可追索,那冤枉岂不也永沉海底……”

  “不,姑娘,”李存孝道:“只要找到两个人,那血仇便可追索,那冤枉也可昭雪。”

  温飞卿道:“只要找到两个人?那两个人?”

  李存孝道:“一个是我家那老仆人,一个便是那张远亭。”

  温飞卿道:“怎么,你家那老仆人没遇害?”

  李存孝道:“据家师说,家母身上留有血书一封,血书上将前因后果写得十分详细,血书上说,家母事后曾返回我那位舅舅探视,看看有没有幸免于难受了伤的需要救助,结果发现我那位舅舅一家三十余口尽遭杀害,独不见我家那老仆人的尸身,家母认为他未遇害,也以为他可能看见了那些行凶人的面貌……”

  温飞卿道:“事隔这么多年了,就算他当时未遇害,现在是不是还在呢?”

  李存孝摇头说道:“那就不敢说了,万一要是他死了,这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就没有了。”

  温飞卿道:“那张远亭又是怎么回事,找着他怎么就能够澄清误会,找着他又怎么就能昭雪冤枉?”

  李存孝道:“如今这‘铁片巧嘴’张远亭,就是当年的‘千面空空’张百巧,他曾经夜入我那舅舅家窃取一件传家至宝,结果误取去家母的一个紫檀木盒,据家母留的血书上说,那个紫檀木盒里面的东西可以澄清误会,昭雪冤枉。”

  温飞卿道:“那个紫檀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可知道么?”

  李存孝摇摇头道:“这个家母在血书上未说明。”

  温飞卿眉锋微皱,道:“据我所知,‘寒星门’所以找寻张远亭,为的也就是张远亭要一个紫檀木盒,难道‘寒星门’要的这一个,跟你说的那一个,同是一个不成?”

  李存孝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温飞卿道:“恐怕不是一个,你要那个紫檀木盒,是为以里面的东西澄清误会,昭雪冤枉的,‘寒星门’要它有什么用?”

  李存孝道:“也许那不是同一个。”

  温飞卿沉吟了一下道:“怎么知道令堂那个紫檀木盒,是张远亭错拿的呢?”

  李存孝道:“据家母所留那张血书上说,‘千面空空’此人向来不做暗事,他在粉墙之上留有表记。”

  温飞卿道:“原来如此,这只说你在找着张远亭,索还那个紫幢木盒之后,还要找到令尊,当面向老人家解释。”

  李存孝道:“是的,姑娘,只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了,万一他老人家也已仙逝,家母跟我那位舅舅的冤枉,就要永沉海底,无法昭雪了。”

  温飞卿道:“令堂她二位死得悲惨,尤其令堂,一行更惊天地、位鬼神,苍天应该会给她一个洗刷的机会的。”

  李存孝道:“但愿如此了。”

  温飞卿道:“等闲的人教不出你这样的传人,我还没有请教,令师是……”

  李存孝道:“我有两位授业恩师!”

  温飞卿讶然说道:“怎么会两位?”

  李存孝道:“他二位是至交,当家母在那古刹中跪求一位的时候,另一位适到古刹去拜访老友,他二位一阵争夺之后最后决定每人花九年心血授我绝艺……”

  温飞卿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那两位授业恩师是当今世上哪两位,可以告诉我么?”

  李存孝道:“对姑娘,我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两位是‘大雷音寺’枯心和尚和‘天外神魔’独孤长明。”

  温飞卿神情为之猛然一震,美目圆睁,樱口半张,良久,良久始叫道:“是这两位,怪不得你那一身修为那么高绝,怪不得你那一身修为能克制‘寒星门’武学,原来你是当今正邪二道顶尖儿人物的高足……”

  李存孝微一摇头道:“惭愧得很,我只能学得他二位十分之三四。”

  温飞卿定了定神道:“你可知道,当世之中,唯有他二位的绝艺能克制‘寒星门’武学。”

  李存孝道:“这个我听令狐姑娘说过。”

  温飞卿问道:“令狐瑶玑也知道你是他二位的高足吗?”

  李存孝摇头说道:“她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温飞卿神情微显激动,道:“他二位居然也有了传人,据我所知,他二位是从不收徒的,你能并列他二位门下,这可是当世之中绝无仅有的,福缘之深厚,令人羡煞妒煞,你身兼他二位的绝学,今后‘冷月’、‘寒星’、‘翡翠’、‘琼瑶’都要向你低头了。”

  李存孝道:“姑娘,我无意跟人争长论短,较技竞雄。”

  温飞卿道:“你不必跟人争长论短,也无须跟人较技竟雄,只要武林中知道你是他二位的传人,你就是武林第一人。”

  李存孝道:“这件事我希望姑娘一人知道。”

  温飞卿道:“怎么,你不愿张扬出去?”

  李存孝道:“我离开‘大雷音寺’到江湖上来的目的,只在找寻行凶的那些人,还有代家母澄清误会,昭雪冤枉,对于那武林第一人头衔,我并没有兴趣。”

  温飞卿道:“你要知道,多少人不惜牺牲性命争夺那武林第一人头衔,而你,凭你那身兼两家之长的绝学,取得那武林第一人头衔,却是易如探囊取物,反掌吹灰。”

  李存孝摇头说道:“姑娘,我毫无名心利欲。”

  温飞卿沉默了一下,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别张扬出去的好,免得惹上一身麻烦,江湖上就是这样,只要听说有人强过自己,非找上门较量一番不可,就是连命丢了也在所不惜,你要有争长论短之心那自不必说,你既然没有争长论短之心,最好别张扬出去,免得这个找你,那个找你。”

  李存孝道:“在离‘大雷音寺’时,家师说过一句话,在火光之中,争长竟短,几何光阴,场中角上,较技竞雄,许大世界。”

  温飞卿道:“枯心和尚世外高人,佛门高僧,神而且奇,只是。我很奇怪,你也跟过‘大外神魔’九年,怎地不带一丝煞气?”

  李存孝道:“前九年我是跟‘天外神魔’学,后九年我是跟‘枯心和尚’……”

  温飞卿道:“这是谁的安排?”

  李存孝道:“枯心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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