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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那中年喇嘛雙眉軒動,道:「施主,那地方除每年神祭,是不會有人的。」

  蕭涵秋道:「大喇嘛當知這理講不通,貴寺若把那位漢人藏在其中,而又謂之禁地,不許我找,這豈非……」

  那中年喇嘛截口說道:「施主,敝寺是不藏人的,也沒有這個必要!」

  蕭涵秋道:「恕我失言,我的意思是說……」

  那中年喇嘛沉聲說道:「施主無須多說了,假如施主非要找那地方不可,貧僧自當應允,不過,適才言明的要改上一改。」

  蕭涵秋道:「大喇嘛要如何改法?」

  那中年喇嘛道:「敝寺寺規,凡喇嘛妄自進入禁地者,監禁三年,三年監禁期滿後,逐出本寺,永不……」

  蕭涵秋道:「大喇嘛莫非也要以貴寺之寺規對我?」

  那中年喇嘛道:「施主是漢人,非喇嘛,自不能以本寺寺規對施主,貧僧之意是將三年之期改為三月!」

  蕭涵秋道:「也就是說,假如我在那地方不能找到那位漢人,貴寺就要判我個妄入貴寺禁地之罪,把原先那即刻出寺的說法,改為了在貴寺監禁三月,可對?」

  那中年喇嘛點頭說道:「不錯,貧僧正是此意。」

  蕭涵秋笑道:「看來這神聖的喇嘛寺倒成了囚禁人的地方了……」

  那中年喇嘛臉色剛變,蕭涵秋已接道:「大喇嘛改得合情合理,使得,我接受了!」

  那中年喇嘛臉色立趨平靜,道:「事關施主,還請施主三思。」

  蕭涵秋笑道:「多謝大喇嘛,我已不止三思了。」

  那中年喇嘛道:「既如此,貧僧不便再說些什麼了,施主請!」

  轉身行向那座落在兩壇之間的奇形建築。

  近前,他探懷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那隻巨大鐵鎖,推開了那扇既沉重又厚實的巨門。

  他那裏側身讓路,蕭涵秋突然開口問道:「大喇嘛,這兒經常是鎖著的麼?」

  那中年喇嘛道:「不錯,施主,這神殿每年只開一次!」

  蕭涵秋道:「怪不得那鐵鎖都生了銹,而且上面滿佈灰塵!」

  那中年喇嘛道:「施主既有此見,當知這門自去年至今尚未開過。」

  蕭涵秋笑道:「確像是,但既有賭約,看看何妨!」

  那中年喇嘛淡淡道:「施主說得是,請!」他抬手往裏讓客。

  蕭涵秋未動,卻笑道:「未敢僭越,敢請與二位大喇嘛並肩行進!」

  那中年喇嘛微微笑道:「施主放心,貧僧等不會坑人的!」轉身當先行了進去。

  進了門,蕭涵秋抬眼只一環顧,立即微皺雙眉。

  這座建築外表看前面是方的,有角有稜,而裏面殿堂,卻是圓形的構設。

  那四壁莫不是大理石砌成,光滑明亮一如銅鏡,壁上每隔數尺便是一座緊閉的鐵門。地上,則是一塊塊的花磚拼成,十分好看。

  正對面那既高又寬的神案上,供的既不是如來佛,也不是觀音菩薩,更不是玉皇大帝。

  而是個丈二二長的奇形怪狀惡魔,那惡魔人身狗臉,頭上還長著兩隻角,不但是不倫不類,而且懷中還抱著個裸體美女塑像,作打蝶之狀,腳下更踩著兩個裸體美女塑像。

  另外在那位神祇的兩旁,另有兩尊歡喜佛,一個個都塑得活潑玲瓏,妖態百出。

  蕭涵秋忍不住問道:「大喇嘛,這就是神殿?」

  那中年喇嘛肅然說道:「喇嘛不比中原僧侶,這是本教最神聖之處所!」

  蕭涵秋點頭未語。

  那中年喇嘛道:「施主可見有什麼人影?」

  蕭涵秋說道:「這兒沒有……」

  目光轉向那壁上座座鐵門,道:「敢問大喇嘛,這些鐵門後又是什麼所在?」

  那中年喇嘛臉色一變,道:「那是每年大祭前三天,由各處來參祭的淨女居處,如今則是間空著的石室而已!」

  蕭涵秋雙眉微掀,道:「大喇嘛,何謂淨女?」

  那中年喇嘛道:「本教指未破身之女為淨女!」

  蕭涵秋道:「她們來貴寺參祭是……」

  那中年喇嘛道:「獨居三日,以牛羊之乳沐浴,此期間嚴禁與第二人接觸,至祭日赤裸參祭,跪地天,祈求庇佑!」

  蕭涵秋道:「貴寺喇嘛不參與祭禮麼?」

  那中年喇嘛道:「不參與,是日神殿緊閉,不許任何人窺探!」

  蕭涵秋道:「全都由淨女自己參祭?」

  那中年喇嘛點頭說道:「正是,這是最神聖的神祭,蒙族淨女都以能參與為榮!」

  蕭涵秋點了點頭,臉色稍見和緩,道:「中原沒見過這種神祭……」

  那中年喇嘛截口說道:「施主,此地不是中原,喇嘛教也不是中原佛教!」

  蕭涵秋淡笑道:「我無意跟大喇嘛爭唇舌辯,還是大喇嘛打開那些鐵門,讓我進去一處一處地去看看吧!」

  那中年喇嘛道:「施主,適才彼此的賭約……」

  蕭涵秋道:「難道這處處門戶不在神殿內?大喇嘛適才並未言明這處處門戶,我事先也不知道這兒有處處門戶!」

  那中年喇嘛面上掠過一絲異色,點頭說道:「好吧,既是如此,貧僧不便毀約……」向著另一名中年喇嘛一偏頭,那另一名中年喇嘛走向石壁開了一處門戶,蕭涵秋身邊那中年喇嘛遂道:「施主請!」當先舉步,行向那已開的鐵門。

  站在那鐵門口一望,蕭涵秋立即皺眉說道:「大喇嘛,這兒一直是無燈火麼?」

  怪不得他這麼說,那門內黑漆漆的,僅能望進去丈餘,再進去便墨黑難見事物,不知有多深。

  那中年喇嘛道:「這兒除了每年神祭的前三天,燈火是不開的,如今施主既然要進去查看,自該點上燈火!」說著,伸手在門邊一根露出牆外幾寸的鐵釘上一扳,只聽門內格地一聲輕響,眼前一亮,門內突然通明。這下可以看清楚了,卻看得蕭涵秋眉梢一挑。

  原來那燈光的出現,是利用消息裝置,石壁兩旁,每隔數丈便有一個小洞,一扳門邊鐵釘便由洞內探出來一盞琉璃燈。

  借著燈光,蕭涵秋看見眼前是條甬道,五六丈外向左彎曲,擋住了視線,再往裏的一段,便看不見了。

  他不禁嘆道:「貴寺竟有這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妙構設,真是匠心獨具,令人嘆服,令人嘆服!」

  那中年喇嘛笑了笑,道:「施主誇獎,中原可有這等構設?」

  蕭涵秋搖頭說道:「我足跡幾遍中原所有寺院,卻未見過有這等奇妙神秘所在!」

  那中年喇嘛道:「所以說不能以中原的尺度來衡量關外!」

  說著舉步走了進去。

  蕭涵秋緊跟一步,道:「大喇嘛,每一處鐵門後均有這種甬道麼?」

  那中年喇嘛道:「不錯,施主說對了!」

  蕭涵秋道:「這甬道的盡頭是……」

  那中年喇嘛截口說道:「便是那每年參與神祭,淨女們所住石室!」

  蕭涵秋點了點頭,未再說話。

  轉眼間已到了那拐彎處,尾隨身後那另一名中年喇嘛突然一聲不響地抬起右掌向蕭涵秋後頸劈去。

  蕭涵秋竟然毫無防備,砰地一聲應掌倒在了地上。

  他身旁那中年喇嘛適時嘿嘿笑道:「我只當是位中原高手,原來是這麼一個貨色,令人失望得緊,施主原諒,只怪你施主太多事了!」說著,招呼了那出手的喇嘛把蕭涵秋抬了起來,那出手的喇嘛問道:「此人怎麼處置?」

  那中年喇嘛獰聲說道:「把他關在石室裏,活活地餓死他,由侯香主處置……」卻忽聽昏迷中的蕭涵秋一笑說道:「好狠的心腸,這兒的出家人是不比中原……」雙足一蹬,那出手偷襲,如今抬腳的喇嘛倒了霉,哎喲一聲撫著肚子蹲了下去。

  那抓住蕭涵秋雙臂的中年喇嘛反應較快,但比蕭涵秋究竟晚了一步,他一驚剛要移手去抓蕭涵秋雙腕,蕭涵秋那右手鋼鉤般五指已然扣上他右腕脈,翻身站了起來。

  他站了起來,那中年喇嘛卻身形一矮,只因為蕭涵秋手上用了一兩分力,蕭涵秋笑道:「大喇嘛,這就是貴教與中原佛教的不同處麼?」

  那中年喇嘛神色平靜,冷冷說道:「貧僧走眼了,施主果然是位高人!」

  「好說!」蕭涵秋笑了笑,道:「說來還是怪兩位沉不住氣,對貴寺,我僅僅是懷疑而已,二位若不出手襲擊我,我還真難看出貴寺的另一面呢!」

  那中年喇嘛臉色一變,道:「施主是中原那位高人?」

  蕭涵秋道:「那並不關重要,重要的是那位侯香主現在何處?」

  那中年喇嘛道:「走了,早在施主跟貧僧查看各處時,那位首殿住持已經通知了侯香主,請他離開了!」

  蕭涵秋淡淡一笑道:「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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