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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蕭涵秋赧然一笑,說道:「索爺,說著玩兒的,怎麼說我也不能讓索爺跟大夥兒為我……」

  索飛環目一瞪,剛要說話,蕭涵秋忙改話題:「索爺,我覺得奇怪,那人便是東廠的總領座?」

  索飛點了點頭,道:「看那十大高手對他那恭謹情形,及他對那十大高手說話的氣派,該不會錯,老弟該知道,這般人便連朝中大員都不放在眼內,要不是總領班,怎能令他們敬畏?」

  蕭涵秋點頭說道:「話是不錯,可是索爺咱們都知道,統領東西兩廠跟統領錦衣衛一樣,就算不是勛戚,也得是個大員,我認為他不像!」

  索飛皺眉說道:「經老弟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不像個大員,老弟以為……」

  蕭涵秋道:「難道索爺不以為他上面該還有個人?」

  索飛眉鋒一展,輕擊一掌,道:「對!老弟,八成兒他上面另有人在……」忽又皺起雙眉,沉吟接道:「可是,老弟,統領錦衣衛的是恭王宸容,主持東廠的人不敢說比他大,起碼官職爵位也要跟他相等,我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蕭涵秋點頭說道:「細數京畿大員,只有一個小溫侯紀奉先,他所學夠,也有此魄力,可是他只是個督統……」

  索飛搖頭說道:「官場的事令人難懂,紀奉先稱得上是當朝的重臣虎將,這種人,原該長駐邊陲重鎮,統雄兵,率戰將,捍衛疆土,如今朝廷卻把他內調京畿之後,至今猶是個閒員,既沒有兵符,也沒有實權……」

  蕭涵秋道:「但他仍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炙手可熱,誰都怕他!」

  索飛道:「這就是令人難懂,而且至為奇怪的地方!」

  背後,索霜突然插了一口嘴:「我以為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朝廷有朝廷的機密,難道說,誰幹什麼都非得讓咱們知道不可麼!」

  索飛向著蕭涵秋眨眨眼,回顧笑道:「閣下,妳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嘛!」

  索霜道:「我是就事論事,難道不是!」

  索飛笑道:「閣下,沒人說不是……」

  索霜未再說話,看看離皇城已遠,蕭涵秋突然要告辭。

  索飛連忙一把抓住了她,道:「老弟,你這是開玩笑,咱們還有好些大事沒商量呢,你怎麼能走,說什麼也得到我那兒談談去!」

  索霜冷冷說道:「哥哥就是這麼一副直腸子,人家既不願跟咱們為伍,你又幹什麼勉強人家呀,那多沒趣?」

  索飛笑道:「聽見麼,老弟,這是第一句,也是第一刀,第一劍,你可別惹她再來那第二句,你不在乎,我可吃不消!」

  蕭涵秋未理這些,笑了笑,道:「索爺如今往那兒?」

  索飛道:「你這是明知故問,護國寺,怎麼樣?」

  蕭涵秋道:「鐵掌在腕,我是不得不從命了!」

  索飛笑道:「老弟,你別忘了,背後頂著後心還有一柄吹毛斷髮的利劍!」

  其實,索飛他錯了,此刻的索霜,柔可繞指,蕭涵秋的二字「從命」,已把她那張利口封住了。

  蕭涵秋笑了笑,沒開口。

  索飛卻突有所思地回身說道:「對了,長風,派個人去告訴大夥兒一聲,沒事了,散了吧!」

  鄒長風尚未接話,索霜已然說道:「要是等你閣下下令,大夥兒早闖進皇城去了,你閣下只管走你的路吧,我早派人通知下去了!」

  索飛仔細一看,可不是,那十名手下高手,已只剩下六名,那四名什麼時候走的,他還不知道。

  他咧嘴笑了笑,道:「所以一直以有妳這麼樣一個妹妹,而引為傲嘛!」

  說著轉回身去,背後索霜哼了一聲:「誰稀罕你閣下這樣捧!」

  索飛未敢答腔,蕭涵秋卻開口問道:「怎麼回事,索爺?」

  索飛笑道:「不瞞你說,老弟,我今天是準備大幹一場的,手下那班弟兄們,都在皇城四門外等著呢!」

  人家全是為了他蕭涵秋,心中一陣激動,口中卻沒說一句話,其實,像他們這種人,又何須多說!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護國寺,進了後院,索飛吩咐鄒長風準備了酒菜待客,然後拉著蕭涵秋,偕同乃妹索霜走進了那朱欄碧瓦,旁依一泓綠波的小亭。

  坐定,索飛首先笑道:「老弟,關於谷飄風的事,我還沒有致謝!」

  蕭涵秋笑了笑,道:「索爺,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麼?」

  索飛赧笑說道:「自然不是,老弟,是為了谷飄風所遇!」

  蕭涵秋道:「索爺是指那什麼天下第一教?」

  索飛點頭笑道:「不錯,老弟,還有那姓胡的太監,我聽谷飄風說,老弟告訴他,那兩個跟那姓胡的是一路人。」

  蕭涵秋笑了笑,道:「如今我再奉知索爺一點,丐幫北京分舵的弟子,曾目睹那兩個天下第一教的人,進了皇城。」

  索飛濃眉一軒,環目暴閃光芒,道:「好傢伙,那便不會錯了,沒想到你老弟竟動用上了丐幫,老弟,當初,他們找的是你,你要我不要管,我沒話說,如今他們動了我的人,找到了我頭上來,你總不能再叫我不管了吧?」

  蕭涵秋聞言呆了一呆,心中立刻大為懊悔把這發現告訴了索飛,如今他當真沒有理由再要索飛別過問這件事了。

  當下腦中電旋,笑了笑,道:「我只是要索爺別過問我的事,可沒有讓索爺忍氣吞聲,不管自己的事,那該是兩回事,對麼,索爺!」

  索飛笑道:「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老弟不是誠心交我這個朋友,太以見外,也比我索飛會說話!」

  蕭涵秋有意為自己辯護,但是他還沒有開口,索飛已然說了話,望著他揚了揚黛眉,道:「閣下,南龍、北虎並稱宇內,傲誇武林,假如他們看你兩個不順眼,有意把你兩個打垮,你兩個是願意併肩聯手地共抵強敵呢?還是願意一分為二,任人各個擊破呢?」

  好厲害的詞鋒,蕭涵秋怕跟她說話,臉一熱,窘迫不能作一言,半晌才赧然笑說道:「高明的是閣下,不過我不以為他們敢招惹令兄……」

  索霜淡淡笑道:「要談一個『敢』字,就不難說話了,實際上,閣下這位南龍,要比家兄這個北虎更來得響亮,固然南龍、北虎並稱,但無可否認的你閣下這位南龍要在家兄北虎之上,他們連你南龍都敢動,眼裏那放得進北虎?再說,事實上你閣下也親眼看到了,他們確已開始向北虎採取了行動,那姓胡的想結交谷飄風用心叵測,他又命人劫持谷飄風,那用意就更不難想像了,閣下以為對麼!」

  蕭涵秋無詞以對,默然不語。

  索飛哈哈大笑道:「老弟,看來你這宇內第一的聖手書生,竟還不如我們索家的這位冷面素心艷羅剎,簡直為男人丟人嘛!」

  蕭涵秋臉一熱,苦笑說道:「這不足為怪,霜姑娘由來愧煞鬚眉!」

  索飛環目中忽閃異采,道:「由閣下口中說出這句話來,可真不容易!」

  蕭涵秋臉上又復一熱,忙改話題,道:「我真不明白,是誰給了他們這個膽,又為什麼?」

  索飛道:「要說為什麼,那誠然令人難懂,你我平常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咱們行道武林,闖咱們的江湖,根本沒招你們,沒惹他們,誰知道他們會先給你老弟扣上個叛逆罪名,指你勾結『北敵』,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動上了我……」話鋒頓了頓,接道:「至於誰給他們那個膽,也至為令人費解,我敢誇這麼一句海口,朝廷之中,除了那小溫侯紀奉先外,就沒有人是我索飛的對手,對老弟你,那就更不必說了,其實,他們不是對付天下武林,他們有那個力量麼,我敢斷然地說,沒有,便是他們傾天下兵馬也不行,可是,畢竟他們是這麼做了!」

  蕭涵秋道:「那姓胡的所說有關恭王宸容的事,谷飄風可曾告訴了索爺?」

  索飛道:「說了,可是我只聽說過紀奉先一身所學,高深莫測,一支『方天畫戟』,一支『八寶銅劉』,馬上馬下,萬人難敵,卻沒聽說過恭王宸容如何了得。」

  蕭涵秋道:「那姓胡的不是說了嗎,對於恭王宸容一身所學,知之者甚少,還說什麼他幼得異人真傳……」

  索飛截口說道:「就算恭王宸容,也有一身不為人知的高絕所學,再加上紀奉先,是你我二人的對手,可是他們又拿什麼對付天下武林!」

  蕭涵秋道:「東西兩廠及錦衣衛中的一眾高手!」

  索飛搖頭說道:「老弟明知道那不夠,何況紀奉先他也不至於跟咱們為敵,你沒聽邊子風說麼,他很不滿大內的做法!」

  蕭涵秋道:「話雖不錯,但索爺,不滿是一回事,一旦奉了旨,那該又是一回事,紀奉先這個人豪勇蓋世,朝野同欽,儘管他不滿大內的做法,卻絕不會違抗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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