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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李海一低著頭坐在一旁。潘剛取出傷藥在裹傷,吳起覺出情形不對,想說話,可又沒敢開口,屋裏的氣氛,簡直就有點讓人透不過氣來。

  過了半天,還是潘剛先開了口道:「都怪我,要是當初我能再多忍一下,不出那一拳,河東五義的死疙瘩至今還活著,今兒晚上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趙振翊微一搖頭道:「唉,這種事難說,真要說起來,河東五義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一個少一個,可是殺人……走了多少年江湖了,以往傷一兩個人,該不會覺得怎麼樣,可是今兒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心裏老覺得不安,老覺得彆扭。」

  胡三道:「我也是一樣。」

  李海一抬起了頭道:「我也不好受!」

  潘剛這會兒已裹好了傷,凝目望著趙振翊,道:「大哥,莫非咱們真該收手退出江湖道了!」

  趙振翊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吁了一口氣道:「也許是吧!」

  胡三站了起來,到炕邊往炕口一躺,道:「算了,河東五義從此除了名,咱們也算做了件善事了。」

  忽聽院子裏有人嚷道:「諸位住店的朋友,我們兄弟江湖人稱冀魯大八義,今兒晚上要借這家客棧辦點事兒,請諸位賣個面子讓一讓,要是有誰窩著不走,待會兒可別怪我們不拿您當朋友。」

  趙振翊等為之一怔,齊聲道:「冀魯大八義?」

  胡三挺身坐了起來,道:「乖乖,怎麼這八個煞神也露面了!」急起轉身要去開門。

  李海一一把拉住了他,道:「別魯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引起他們的誤會。」

  說話間,院子裏一聲聲的門響,緊接著是一陣陣往外跑的雜亂步履聲,顯然,住店的都讓了。

  潘剛道:「大哥,咱們……」

  趙振翊道:「說是江湖人,不能不懂得江湖規矩,咱們也讓一讓吧!」提起長劍就要下地。

  這時候,院子裏又響起了剛才的話聲。

  「兄弟忘了說明一聲了,在北上房歇腿的幾位道兒上的朋友請留一步,我們八位當家要跟幾位交個朋友。」趙振翊等又一怔。

  吳起急道:「大爺,是沖咱們來的。」

  胡三道:「好傢伙,弄了半天是找咱們的!」

  趙振翊詫聲道:「找咱們?咱們之中有誰跟他們結過樑子麼。」潘剛、胡三、李海一、吳起都搖頭。

  趙振翊道:「這就怪了。」

  潘剛霍地站起道:「出去問問去。」他轉身就往外走。

  胡三、李海一忙跟了出去,開開了門,院子裏還有幾個住店的抱著行李倉皇地往外跑,在院子當中,站著個瘦高個兒,穿一身黃衣的漢子,潘剛等一出來,他的森冷目光立即投射過來。

  潘剛遙遙一抱拳,道:「朋友,請教一聲。」

  黃衣瘦高個兒傲不為禮,兩眼一翻,冷冷說道:「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胡三看得火兒往上一冒,就要說話。

  而潘剛已搶在了胡三前頭,平靜地道:「我們幾個住的是北上房,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們那八位當家的麼?」

  黃衣瘦高個兒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跟張死人臉似的,冷然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奉命傳話,你們既是在北上房住的,就暫時別走,想知道別的,就等我們八位當家的來了以後,當面問他八位吧。」

  胡三忍不住了,道:「我們要是不願意等呢?」

  黃衣瘦高個兒兩道森冷目光突然變得凌厲異常,冰冷道:「那你們就走吧,只要你們出得了這家客棧。」

  胡三勃然色變,道:「好大的口氣,就算冀魯大八義在這兒,也未必敢說這種話。」

  李海一抬手攔住了胡三,一抱拳道:「朋友,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你們既然上門來找人,總該先給人個明白。」

  黃衣瘦高個兒冷然道:「沒跟你們說麼,等我們八位當家的來,別急,等他們八位來了以後,自會給你們個明白。」

  轉身向外行去。

  胡三的性子最為剛烈暴躁,哪受得了這個,就要追過去,可是他剛動就被潘剛攔住了,三個人轉身進了屋。

  趙振翊臉色沉重,道:「看樣子是無法善了了。」

  李海一道:「咱們剛還說不願意傷人呢,躲得掉麼!」

  潘剛道:「我就納悶,他們怎麼會找上咱們。」

  胡三道:「來吧,別的都不必問了,就沖著那小子剛才那種態度,我也要跟他們打上一架。」

  吳起突然道:「大爺、二爺,會不會是跟河東五義有關?」

  幾個人都一怔,潘剛皺眉,道:「不會吧,河東五義跟他們扯不上關係。」

  趙振翊一擺手道:「算了,別想了,等他們來了以後再說吧,看看是什麼情形,能善了最好善了,要是不能善了,只有再拼一陣了!」

  李海一道:「早知道有這種拼,還不如留在鎮上跟那幫鷹爪孫、狗腿子拼呢。」

  「娘的。」胡三搥了一下桌子,道:「江湖上跑了這麼些年了,那邊讓鷹爪孫狗腿子逼得到處躲,這邊又讓這兒的猴兒猴孫逼得不得不拼命,這個找麻煩,那個要玩命,真他娘的越想越不是味兒。」

  趙振翊道:「好了,三弟,碰上了有什麼法子。」

  忽聽後窗外傳來幾聲異響。

  李海一噗地一口吹滅了燈。

  趙振翊竄近窗前,把窗戶紙戳了個洞,湊近了往外看,一看之下,臉色為之一變道:「看樣子,冀魯大八義是不打算讓咱們活著離開這兒了。」

  潘剛等忙過去往外看,都看見了,後窗離後牆還有一段距離,緊貼著後牆根,站著七八個黃衣漢子,有的手裏提著刀,有的手裏捧著匣弩。

  李海一道:「敢情他們斷了咱們的後路了。」

  忽聽吳起在前窗叫道:「大爺,前頭還有呢,兩邊牆頭上,屋頂上都站滿了。」

  趙振翊等聽得心頭震動,忙過去看。

  真的,一點不差,兩邊牆頭上,屋頂上,站滿了黃衣漢子,跟後窗外一樣,也是有的提刀,有的手捧匣弩,只院子裏還不見人影。

  趙振翊苦笑一聲道:「這檔子事,恐怕是無法善了了。」

  李海一道:「不見得,也許是事出誤會,他們找錯了人。」

  趙振翊道:「但願如此了。」

  胡三道:「什麼都別說了,看這種情形,咱們只有做最壞的打算了,二哥手無寸鐵,這樣不是辦法,拳力再大再猛,畢竟不能跟兵刃碰。」

  李海一道:「說得是,得給二哥找樣趁手的傢伙。」

  潘剛道:「這會兒上哪兒找去。」

  幾個人的目光來回在屋裏掃,都掃遍了,就沒看見一樣鐵器。

  潘剛道:「算了,還是用這雙手吧。」

  胡三道:「不行,二哥,眼前的陣勢是打群架的陣勢,赤手空拳一定吃虧。」

  潘剛道:「那怎麼辦?眼前哪有趁手的傢伙呀。」

  胡三一眼瞅上了桌子,道:「卸兩條桌子腿下來怎麼樣?」

  李海一道:「桌子腿有什麼用。」

  胡三道:「總比空著手好,說卸就卸。」

  他走過去就掀桌子,一眼瞥見炕底下有一段黑忽忽的東西,道:「咦,這是什麼?」

  蹲下去伸手一摸,他一喜,道:「鐵棍。」

  抓住往外一拉,乖乖,還不短呢,是近丈一根鐵棍,兒臂般粗細,長滿了鏽。

  李海一喜道:「正可當齊眉棍用。」

  趙振翊道:「誰在炕底下放這麼根東西幹什麼?」

  胡三道:「管他呢,能派上用場就行。」

  潘剛接過鐵棍來掂了掂,道:「噢,不賴,輕重正趁手。」

  胡三道:「這可是老天爺幫忙。」

  吳起道:「二爺,都是鏽不好使,我給您擦擦。」

  潘剛道:「我自己來吧。」

  吳起道:「哎呀,您還跟我客氣。」

  伸手抓過鐵棍,包袱皮兒上扯下一塊布來擦了起來。

  胡三道:「對了,老吳還沒兵器呢。」

  李海一道:「再找找,說不定炕底下還有。」

  胡三蹲下去就找,還真找著了,一把劈柴破斧頭。

  胡三叫道:「乖乖,怎麼有這玩藝兒。」

  李海一道:「八成兒這兒早年是家黑店,先拿鐵棍把人打昏了,然後再給一斧頭。」

  胡三道:「有一棍就夠了,還用得著這玩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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