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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宮和探懷摸出一樣東西托在掌心裏,那是幾寸見方的一塊小牌,黃黃的,道:「姑娘可知道這是什麼?」

  海棠拿過來放在跟前一看,她猛地一怔,叫道:「血滴子的腰牌,你從哪……」

  宮和笑道:「姑娘的忘性真大啊,剛說過,我宰了那個血滴子了。」

  海棠美目一睜道:「我明白了,你拿了他的腰牌。」

  宮和窘迫一笑道:「這玩意兒是銅裏鑲金打造的,我沒捨得扔,想不到現在卻派上了大用場!」

  海棠道:「你是打算……」

  宮和咧嘴一笑道:「我要誆誆他們,唬唬他們,姑娘看怎麼樣?」

  海棠一雙美目卻睜圓了,急道:「你是要……那太危險……」

  宮和笑道:「這種事本來就是險事兒,不弄險怎麼能救人!」

  海棠道:「萬一,他們認出……」

  宮和道:「認出誰?他們又能認出什麼,這方腰牌可是不折不扣的真貨吧,他們這些人賤得很,別看這位總兵大人平日在濟南耀武揚威的挺神氣,只見了這塊東西,包管他低聲下氣,屁都不敢放一個。」

  也許他太高興了,未免有點口不擇言,等他發覺時話已說出了口,他不好意思地望著海棠笑了笑。

  海棠可沒在意,這時候她哪會在意別的,道:「那我……」

  宮和道:「姑娘在這兒等著,把人弄出來後我自會給姑娘送到跟前來,這種事早一步要比遲一步好,我要趕快去了,姑娘請把頭巾拿下來借我用用。」

  海棠先把那塊血滴子腰牌遞還宮和,然後扯下頭巾遞了過去。

  宮和首先把那塊血滴子腰牌往腰裏一塞,然後接著海棠的頭巾蒙上了臉,就問道:「像不,姑娘?」

  海棠道:「我沒見過血滴子。」

  宮和道:「現在姑娘總算見著了,請在這兒靜候佳音吧,我去了。」

  他騰身而起,去勢如飛,一閃便沒在了夜色裏。

  海棠很激動,她知道這法子十之八九管用,但她仍免不了揪起了一顆心。

  宮和肆無忌憚,直落在一個還有幾點燈火的大院子裏,落地便揚聲發話,語氣冰冷地道:「有人醒著麼?出來一個!」

  「什麼人?」

  一聲沉喝,幾處暗隅裏奔出四五個身穿黑袍褲褂兒,手提單刀的漢子,過來便圍上了宮和。

  宮和抬手摸出那塊腰牌一舉,道:「認得這個麼,叫你們總鎮出來見我。」

  一名黑衣漢子臉色陡地一變,馬上躬下身去,道:「原來是京裏的侍衛爺,您請!」

  宮和翻手收回腰牌,道:「不必了,我在這兒等著。」

  那黑衣漢子應了兩聲是,轉身就跑。

  這時候東邊亮著燈的一角屋裏跌跌撞撞奔出了個人,是那青衣老頭兒,徐師爺。

  那黑衣漢子忙迎了上去,要跟徐師爺說話。

  徐師爺卻沒顧得跟他說話,跟他擦身而過跌跌撞撞奔到了宮和面前,一躬身,腦袋都快碰著地了。

  「侍衛爺,老朽……」

  宮和冷然截口道:「你就是濟南總兵崔武?」

  徐師爺忙道:「不,不,老朽姓徐,叫徐文斌,奉為總鎮衙門的文牘!」

  官和道:「崔武呢?」

  徐師爺賠上一臉心驚肉跳的笑,道:「回您,我們大人……我們大人睡了。」

  宮和哦地一聲道:「那我不能吵他的覺,是不是?徐師爺。」

  徐師爺一哆嗦忙道:「不,不,老朽這就派人去叫,老朽這就派人去叫。」

  他轉過身就要吩咐,宮和冷然道:「不用了,怎麼說他是一地之長,我該給他留點兒面子,你既是總鎮衙門的文牘,這件事你應該負得起責任,我來提人來的,人呢?」

  徐師爺忙道:「在牢房裏,您是不是能移駕……」

  他哈腰賠笑,往牢房所在的那個院子抬了抬手。

  宮和道:「帶路。」

  徐師爺恭應兩聲,忙轉過臉喝道:「還不快給侍衛爺帶路。」

  那幾個黑衣漢子哪敢怠慢,忙快步行去。

  徐師爺這裏躬身再抬手。

  「您請。」

  宮和傲然邁了步。

  ***

  牢房前的燈又點上了,守衛也又佈上了,帶班的一名藍翎武官正跟幾名挎刀旗兵在那兒說話呢,一見徐師爺等來到,忙都住了嘴垂手肅立。

  官和在牢房前停了步,冷然道:「把人提出來,另外找個人給準備輛馬車去。」

  徐師爺連聲恭應,一面派個人去準備馬車,一面命幾名守衛帶那幾個黑衣漢子下牢房去提人。

  準備馬車的飛步而去,提人的也下了牢房,剛下去,忽聽下頭兩聲大喝,一陣乒乓響,提人的一個個都跑上來,一名黑衣漢子滿頭是血,苦著臉道:「師爺,您想個法子吧,我們沒法兒近身。」

  徐師爺臉都白了,沒用的酒囊飯袋罵了幾句,他也苦著臉轉望宮和。

  宮和冷冷一笑道:「你們真能辦事,這麼些人連兩個戴著手銬腳鐐的人都對付不了,往後濟南地面上要是出了什麼大事,你們還能派什麼用場,上頭等著,我叫你們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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