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血滴神刀 | 上页 下页


  年輕白衣客右掌疾揮,石頭上那把刀已抓在手中,順著抓刀之勢,他那把刀出鞘數寸,往上一舉,噹地一聲,姓劉的壯漢子一刀正砍在那刀背上,掌中刀被震得斜斜往上盪起,人也蹌踉退了兩三步。

  姓胡的壯漢子臉色也不對了,他抬手就要拔刀,只覺一陣冷風撲面,年輕白衣客那把刀已擱在他肩上,刀刃正挨著他的脖子。

  年輕白衣客那把刀比一般的單刀薄些,但卻比一般的單刀長了幾寸,刀身雪亮,而且透著一股子逼人的森冷。

  姓胡的壯漢子陡然一驚,硬沒敢動。

  只聽年輕白衣客冰冷說道:「聽清楚我的話,我現在沒那麼好心情,你們要自信能勝過我手裏這把刀,儘管拔刀,要不然的話就給我上馬走!」他把刀收了回去。

  可是他那雙目光卻跟他那把刀差不了多少。

  姓胡的壯漢子神情一懍,心裏發毛,急急往後退去。

  年輕白衣客把刀入鞘,又緩緩坐了下去。

  姓胡的壯漢子惡狠狠的望著年輕白衣客,又抬手抓住了刀靶,可是旋即他又鬆了刀靶,手垂了下去,道:「好,我這就回十里鋪讓我們大領班來見你。」

  他轉身走向座騎,翻身上馬,抖韁馳去。姓劉的壯漢子忙把佩刀入鞘,飛身上馬,急急跟去!

  年輕白衣客一雙目光投向那座新墳,神色為之一黯!雨停了,這種雨不容易停!

  太陽出來了,不知道太陽能露在外頭多久!

  遠處傳來了一陣悶雷,震得地皮微微顫動。

  年輕白衣客皺了皺眉。

  這陣閃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到了眼前,竹籬那一邊轉過來九騎,後頭八騎繞過竹籬一字排列,鞍上八名黑風氅,黑色勁裝壯漢,每人腰裏一把長刀,姓劉的跟姓胡的也在其中。

  前面健騎從頭到尾一色雪白,鞍上是個腰佩長劍的陰沉臉老者,也是黑勁裝、黑風氅,目光銳利,而且森冷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他停住馬後先看那座新墳,然後目光轉望在年輕白衣客臉上,冰冷開了口:「你就是李辰的兒子?」

  年輕白衣客坐著沒動,道:「不錯。」

  陰沉臉老者道:「李辰沒你這麼大膽,也沒你這麼大架子。」

  年輕白衣客道:「你可曾問過貴屬,他們是以什麼態度對我,你也應該知道這個禮數,七七未滿,我不便出門。」

  陰沉臉老者殘眉陡地一剔,兩眼寒芒也為之一問:「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白衣客道:「李凌風。」

  陰沉臉老者一怔:「江湖上是不是還有一個李凌風?」

  李凌風道:「據我所知,李凌風只有一個。」

  陰沉臉老者道:「這麼說江湖上有『神刀』之稱的李凌風就是你?」

  李凌風道:「我叫李凌風,可不知道我有這麼一個外號,也當不起!」

  陰沉臉老者道:「沒想到你就是李辰的兒子,怎麼從來沒聽李辰提起過?」

  李凌風緩緩說道:「我不孝,沒聽他老人家的話,沒照他老人家的意思跟在他老人家身邊,所以早在十年前,他老人家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陰沉臉老者道:「你的意思是說早年他被江湖同道逼得無處容身,投效官家的時候,曾經讓你跟他一塊去?」

  李凌風道:「不錯。」

  陰沉臉老者道:「所以他認為你不肖,早在十年前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李凌風道:「是這樣。」

  陰沉臉老者道:「那你為什麼還為他料理後事,為什麼還為他服喪?」

  李凌風道:「他不認我這個兒子,我並沒有不認他是我的父親,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我沒能盡到孝道,他老人家過了世,我總該盡盡人子之心意。」

  陰沉臉老者道:「當初你沒有聽他的話,現在是不是很後悔?」

  李凌風道:「我不後悔,父子親情是一回事,我的志向又是一回事,後悔的應該是他老人家,要是他當初沒走錯一步路,今天何至不見容於痛恨六扇門中人的江湖同道。」

  陰沉臉老者兩眼一睜道:「李辰是毀在人手裏?」

  李凌風道:「不錯。」

  陰沉臉老者道:「可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總算他為官家效過力,賣過命,我官家為他報仇。」

  李凌風道:「那倒不必,他還有我這個兒子在,再說連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傷在什麼人手裏?」

  陰沉臉老者道:「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兒,他是什麼時候死的,當時……」

  李凌風道:「你不必問了,這都是李家的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長年在外,前些日子從這兒路過拐回來看看,我進門的時候他老人家在地上躺著,混身是傷,去世至少有三天了!」

  陰沉臉老者沒說話,沉默了一下,突然翻身下馬走到那座新墳前,道:「老兄弟,我來遲一步,沒能見著你的面,你英靈不遠,助我為你報仇,不管怎麼說,咱們總算共事一場,我一沒帶香燭二沒帶紙錢,只有在你墳前行個禮略表心意了!」

  他施了一禮轉身走了回來,面泛悲淒地望著李凌風道:「人死不能復生……」

  按理,李凌風是該到墳前答個禮的,但他卻一直坐著沒動,這當兒他沒等陰沉臉老者話完便道:「謝謝,恕我孝服在身不便待客。」

  陰沉臉老者目光一凝道:「你難道不問問,我老遠從京裏跑到這兒來找你爹,有什麼事兒麼?」

  李凌風道:「他老人家已離開官家多年了,我想不出官家還有什麼事兒該找到他老人家頭上來?」

  陰沉臉老者道:「恐怕你還不知道,你爹當初離職的時候還欠官家三件差事,當時你爹親口答應,只要往後官家有需要他的時候,不論他在哪兒,一定會聽候差遣還這筆債。」

  李凌風道:「他老人家當初離職的時候,還欠官家三件差事,難道說你們血滴子衛隊,一定要為官家做過多少件事才能離職?」

  陰沉臉老者一點頭道:「不錯,你說對了,血滴子衛隊是有這麼一條規法,為官家做滿一百件事就可以離職,當然,做滿一百件事之後不願離職也可以。」

  李凌風道:「我還不知道血滴子衛隊有這麼一條規法,那麼官家當初怎麼會准我爹離職的?」

  陰沉臉老者道:「當時你爹有病,身子不大好,加以他親口答應以後願意償還這筆債,所以官家特准他提前離職,而且還是我做的保。」

  李凌風道:「奈何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陰沉臉老者道:「你剛才說過,他還有你這個兒子在。」

  李凌風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陰沉臉老者道:「父債子還,你該懂。」

  李凌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剛才也告訴過你,我爹為什麼早在十年前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陰沉臉老者道:「那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除非你不認他是你的生身父,要不然你就得出面替他還這筆債。」

  李凌風冷冷一笑道:「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孩童,李凌風長年在江湖上走動,什麼人,什麼事我都見過,你血液子衛隊要真有非做滿百件事才准離職這一說,我不相信你血滴子衛隊這麼好說話。」

  陰沉臉老者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他一抖手,一面四角方方的小竹牌,落在那塊大石上,小竹牌上刻著一個篆寫的「李」字,四面各刻著一把厚背九環大刀。

  李凌風兩眼奇光一閃,伸手抓了起來,道:「這是我爹在沒進官家之前所用的信符。」

  陰沉臉老者道:「你認得就好,你爹離職的時候留下這面信符,他親口答應,以後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官家派人拿著這面信符徵召他,他馬上低頭聽命,任憑差遣,你能說這是假的?」

  李凌風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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