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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後,另一漢子已翻身躍起,自桌上一把撈過了解腕尖刀,他本欲偷襲,可是聽得黑衣少年一呼叫,他不由一驚略緩!

  就在這一緩間,童天甲已轉過了身,嚇得那漢子連忙後退一步,持刀彎腰,躍躍欲撲,作勢狀若困獸!

  童天甲冷冷一笑,道:「話,我說在前頭,你朋友如果再動刀子,再被我奪了過來,我可要你朋友流著血下樓了!」

  那漢子聽若無聞,神色猙獰可怖,身形緩緩左移。

  童天甲站著未動,道:「我可是打過招呼了,稍時你要是缺隻耳朵添個洞,可別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

  那漢子仍不理會,轉眼間他已繞至童天甲身後,童天甲仍垂手而立,不但未轉身,便連頭也沒回下!

  忽地,那漢子一言不發地挺腕便刺,刀鋒直指童天甲後心!

  這回,童天甲轉了身,不但轉了身,而且奇快,右掌疾出,一閃而回,那柄刀,又到了他手中!

  他冷冷一笑道:「招呼我打過了,不能空口說白話,我留你一條膀子!」

  那大漢心膽俱裂,要退,可是童天甲手中那柄刀已一閃而至,眼看著他就要血濺第一樓,留下一條膀子!

  適時,樓梯口響起一聲輕喝:「天甲,住手!」

  童天甲聞聲一震,撤招收刀,轉身低頭,恭謹說道:「許爺,您來了!」

  樓梯口,負手站著個身穿白衣的矮胖中年人,一張臉圓得像個瓜,長眉細目,那對眸子只一轉動,森寒四射,熠熠逼人嘴角掛著笑,顯示出他城府甚深,極具心智!

  他向童天甲擺了擺手,然後舉步走向聞人美,也許他既矮又胖肚子大,躬不下身,只向聞人美哈個腰,恭謹說了聲:「二爺。」旋又轉過來問童天甲:「大爺正忙著,夫人不放心,要我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童天甲垂手把經過說了一遍!

  童天甲是卓府的總管,職位已然不低,但由童天甲對此人的稱呼及恭謹神態看,此人在卓府中之身分,顯然又比童天甲高了一層,這會是誰!

  黑衣少年向黑衣人兒投過探詢一瞥!

  黑衣人兒微微搖了搖螓首。

  童天甲說完了話,那矮胖白衣人胖臉上非但未見怒容,反而笑意更濃,點了點頭,轉望那驚魂未定、兩次失刀的漢子:「二位是那一路的朋友?」

  那漢子橫不起來了,囁嚅說道:「我兩個是『騰駿寨』的!」

  矮胖白衣人「哦!」地一聲,道:「東西二堡,南北四寨,一般地威震武林,原來二位是『鄱陽』郝寨主麾下弟兄,得罪了……」

  笑容微歛,接道:「恕我放肆一句,就是郝寨主駕臨『揚州』,他也不敢伸手打我家二爺,二位回去帶個話,就說昔年白衣故人現在任職『揚州』卓府,如果他心疼二位,只要招呼一聲,我會帶著卓府總管前往『鄱陽』負荊請罪,言盡於此,二位要是還能走,請盡早離開『揚州』!」

  那漢子那敢多說,眼前這矮胖白衣人竟連「鄱陽」「騰駿寨」也不放在眼內。聞言連忙摻起同伴,移步下樓!

  臨走,他要付酒賬,矮胖白衣人一招手攔住了他,道:「『鄱陽』、『騰駿寨』弟兄光臨,許某人應該略盡地主之誼,這頓吃喝算我請客了,二位只管請吧!」

  那漢子只得把銀子又揣了回去!

  這兩個人一走,矮胖白衣人目掃眾酒客,含笑問道:「那位是黎小哥兒?」

  黑衣少年站了起來,應道:「我就是,閣下有何見教?」

  「不敢。」矮胖白衣人拱起了手,笑道:「只為致謝,大號怎麼稱呼?」

  黑衣少年道:「不敢當個『謝』字,故而不敢以賤名示人!」

  矮胖白衣人一笑道:「既如此,許某人不敢再請教,小哥兒如若不棄,請隨時屈駕寵臨,許某人謹代家主人致歡迎之枕!」

  黑衣少年忙道:「多謝了,來日有暇,定當登府拜望神君。」

  ▼第二章 雙桅巨舟

  矮胖白衣人笑道:「好說,小哥兒請坐,許某人告辭了!」

  黑衣少年謙遜了一句坐了下去!

  矮胖白衣人收回目光,轉向童天甲道:「天甲,請示二爺,咱們回去吧!」

  童天甲恭謹地應了一聲,走過去又勸瘋書生聞人美回家!

  說也怪,聞人美這回竟未再發瘋,溫順地站了起來!

  臨走,那矮胖白衣人向著老賬房任孔方低低交代了幾句,然後與童天甲照顧著聞人美下樓而去!

  直到現在。老賬房任孔方才真真實實地心頭落實,呼了一口大氣,而適時,那黑衣少年招了手:「夥計,算賬!」

  他那裏一招呼,老賬房任孔方連忙親自走了過去,近前陪上笑臉一哈腰,剛要說話,那黑衣少年已注目道:「何勞老賬房親自前來?共是多少?」

  任孔方忙道:「應該,應該,只是少俠,這賬適才那位卓府的許爺已經付過了……」

  黑衣少年為之一怔,道:「怎麼,適才那位付過了?」

  任孔方道:「是的,許爺交代,這點酒菜算卓府略表心意!」

  黑衣少年皺了眉!

  黑衣人兒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你多事,如今好,咱們吃的,人家付賬,這筆人情債……」

  任孔方急道:「這姑娘,許爺說的,這是小意思,算不得甚麼!」

  黑衣少年苦笑搖頭,忽地抬眼問道:「老人家,那位許爺在卓府任掌何職?」

  任孔方略一遲疑,搖頭說道:「這個老朽不知道,只知道連童總管都得聽他的。」

  黑衣少年眉鋒微皺,道:「他大號怎麼稱呼?」

  任孔方又搖了頭,道:「『揚州城』的人都稱呼他一聲許爺,誰也不知道他的名號!」

  黑衣少年眉鋒又皺深了三分,道:「那位童總管好高的身手,他是……」

  任孔方忙道:「他是卓府的總管,大夥兒都叫他童爺!」

  廢話!

  一問三不知,黑衣少年難得要領,只好搖了搖頭,道:「那麼,老人家,這個情我敬領了,日後那位許爺再來,請代我致謝一聲!」說著與那黑衣人兒雙雙站了起來!

  任孔方連忙側身讓路!

  黑衣少年又道了一聲:「多謝!」與黑衣人兒相偕下樓而去!

  他兩個剛走下樓梯,角落裏一副座頭上,跟著站起了那一直未被人注意的清臞青衫老者,他付過酒賬也走了!

  這幾個一走,「揚州第一樓」裏馬上又是絲竹陣陣,酒囂雷動,輕歌隨起,那珠簾上,又現出了鬢影釵光的婆娑舞影……

  那黑衣人兒與黑衣少年離開「揚州第一樓」後,順著大街,併肩往南行去,黑衣人邊走兒邊埋怨:「梅冷,這就是你涉世未深,江湖歷練不夠之處……」

  黑衣少年苦笑說道:「霜姨,我怎麼知道會惹起這麼大麻煩嘛!」

  黑衣人兒冷笑說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你看得出麼?那個老賬房任孔方就是老於世故,一肚子奸滑……」

  黑衣少年詫聲說道:「霜姨,我看他挺好呀!」

  黑衣人兒「哼!」了一聲道:「我說你歷練不夠你不服,你以為他真不知那姓許的叫甚麼?」

  黑衣少年一怔,道:「怎麼,霜姨,難道他騙人!」

  黑衣人兒淡然說道:「我敢說,他不但知道一個,而且知道兩個!」

  黑衣少年道:「那他怎麼不說?咱們又沒甚麼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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