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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第十五章 悲慘身世

  李燕豪知道失言了,苦笑一聲道:「小妹……」

  「你怎麼?」李鸞道:「我的命就那麼苦,你就那麼嫌我麼?」眼圈兒猛地一紅。

  李燕豪忙道:「我沒有,小妹,我怎麼會嫌你。」

  李鸞道:「這麼說你不嫌我?」

  李燕豪道:「我從來沒有嫌過你,小妹,我不是那種人。」

  李鸞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李燕豪道:「小妹,事關終身,我總覺得你應該慎重,應該多考慮。」

  李鸞道:「我會隨便把自己的終身交給個人麼,我要不是那麼慎重,當初我就不會跑到江湖來了。」

  李燕豪道:「小妹,咱們倆認識……」

  李鸞道:「我不說過麼,我認識那一家可算很久了,我從小在他家長大的,可是我就不喜歡……羞死人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肯點頭,我看我還是死了算了。」

  李燕豪陡然一驚,伸手抓住了李鸞的皓腕道:「小妹,你可千萬別……」

  李鸞哭了,哭著道:「可憐我從小就沒了爹娘,長大後又跑到江湖上拋頭露面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見個自己喜歡的人,厚著臉皮委身,人家又推三推四的不要,我還有什麼臉活著,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李燕豪道:「小妹,你這番好意我感激……」

  「我不要你感激。」李鸞道:「我只要你對我跟我對你一樣,我只要你點個頭。」

  李燕豪暗一咬牙道:「小妹既然這麼對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這一句話,突然只聞李鸞哭得更厲害了!

  「盼了好些日子,到今天才盼到這句話,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李燕豪道:「小妹,你住住聲,收收淚,聽我說。」

  好不容易,好半天李鸞才住了聲,拿手絹兒擦擦淚,道:「你說吧。」

  李燕豪道:「我剛才說過,我暫時不能成家……」

  李鸞道:「我不也說過麼,我願意等,就是等到白了頭,等到老掉了牙我都願意!」

  李燕豪道:「謝謝小妹,只是萬一井三姑娘還在等我……」

  李鸞道:「她真要還沒嫁,你只管要她,別管我了。」

  李燕豪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既然點了頭,說什麼我不能辜負小妹這番情意,我只說要委曲小妹你……」

  李鸞道:「我明白了,我願意,我已經知足了。」

  李燕豪一陣激動,手緊了緊,道:「謝謝小妹……」

  「別謝我了。」李鸞輕輕抽回了手道:「說來倒是我該謝謝你,從今後我是你的人,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誰也改變不了我……」舉起手絹兒又擦了擦臉道:「你歇著吧,我這就到『天橋』跑一趟去……」

  李燕豪忙道:「天都黑了,這麼晚了……」

  「你哪兒知道。」李鸞道:「上『天橋』就得這時候去,大白天裏是找不到什麼人的。」她站了起來道:「我去打聽打聽那位三姑娘,順便也打聽打聽井三姑娘,你歇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李燕豪跟著站起道:「你一個人……」

  李鸞道:「又不是去打架,放心,這兒我來過,熟得很,迷不了路的,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兒,誰也拐不走我。」擰身出門而去。

  望著李鸞那剛健,婀娜的背影,李燕豪心中泛起一絲異樣感受,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兒。

  他走過去掩上了門,轉回來剛坐下,一陣輕捷步履聲到了門口,緊接著門上響起幾聲輕微剝落。

  李燕豪抬眼問道:「哪一位?」

  門外那人應道:「這位爺,我是客棧的伙計。」

  李燕豪「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小二哥,請進來吧,門沒拴。」

  門開了,走進來個人,中等身材,穿一件長袍,步履很輕快,眼神也很足,不像個客棧伙計。

  這中等身材漢子進屋掩門,望著李燕豪道:「請問,可是李燕豪李爺。」

  李燕豪站了起來,訝然說道:「不錯,我就是李燕豪,有什麼事麼?」

  那漢子從袖裏取出一封信,雙手遞過道:「這兒有您一封信,是位姑娘放到櫃檯上的。」把信往李燕豪手中一遞,沒容李燕豪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好快,一眨眼工夫已出了滴水簷。

  李燕豪要叫時那漢子已到了院子裏,拐個彎兒就不見了。

  李燕豪怔了一怔,收回目光落在信封上,信封上沒寫一個字,拆開信封,抽出信箋再看,一張素箋,隱隱透著醉人的幽香,還沒來得及看信,一張小紙片飄落了地。

  拾起那片小紙片一看,李燕豪猛然一怔,赫然是半張藏寶圖,這是……

  李燕豪連忙展開信箋看,素箋上龍飛鳳舞數行狂草:「竊君之物,感君一路相伴相護,心有不安,今特遣人奉還,望君慎藏之。

  「同行李氏女,乃前洛水之濱所遇闖賊餘孽轎中女,居心叵測,望君慎防之,勿為所惑,勿墮溫柔陷阱之中。

  「京畿非善地,不可久留,如無他事,望君速速離此,妾有不得已之苦衷,自不能親趨前相見賠罪,深望君諒之,知名不具。」

  就這麼幾行字,看得李燕豪胸氣激盪,心頭狂跳。

  敢情是那位三姑娘。

  這半張藏寶圖是他被竊那半張沒錯了。

  三姑娘竊之於前,還之於後,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如她所說,感一路相伴相護之情,於心不安麼?

  不管怎麼說,她總是完璧歸趙地把半張藏寶圖送還了,這不容易。

  「京畿非善地,不宜久留。」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再在這兒等下去,會對他有什麼不利麼。

  最使他震動的莫過於「同行李氏女,乃前洛水之濱所遇闖賊餘孽轎中人」這一句。

  弄了半天,竟跟個闖賊餘孽為伴走了這麼遠的路。

  漢賊不兩立,居然還跟它稱兄道妹,居然還跟她訂了終身。

  李燕豪心裏升起一種羞辱以及被戲弄的感受,這,夠他受的。

  他這裏正自心火上冒,輕盈步履響動,院子裏走來了李鸞,李燕豪收起那半張藏寶圖,讓那紙素箋仍留在桌子上。

  李鸞進來了,沒看見桌上有張素箋。

  李燕豪忍不住心頭火,道:「回來了?」

  李鸞剛嗯一聲。

  李燕豪他接著又道:「怎麼這麼快?」

  李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心裏惦念著你呀。」

  李燕豪口裏淡然一笑道:「我榮幸!」

  李鸞道:「瞧你說的……」嬌媚一瞥投過,忽覺李燕豪臉色不對,一怔道:「怎麼了?」

  李燕豪沒說話。

  李鸞還待再問,一眼瞥見桌上那封信,訝然說道:「這是誰……」

  李燕豪抬手一推說道:「你拿去看看。」

  李鸞拿起一看,臉色倏變:「好哇,她竟先發制人了,好不厲害……」

  「是麼?」李燕豪道:「比起她來,姑娘並不遜色。」

  李鸞抬眼說道:「燕豪,對你,我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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