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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那刀疤漢子答應一聲,快步出了「藏經樓」,沒一會兒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夜這麼深他能找來熱水,真難為他。

  把熱水放在李燕豪眼前,他又到一張床前翻開褥子摸出了一個紙包,過來雙手遞給了金元慶。

  金元慶忙上了,幫李燕豪把血褲脫了,把傷口擦洗乾淨,上上藥,包紮好,然後又找了一條乾淨褲子讓李燕豪換上,李燕豪站在那兒跟個大爺似的。

  一切妥當,刀疤漢子把那盆血污髒水跟那條血褲子拿了出去,金元慶還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您現在腿舒服點兒麼?」

  李燕豪伸了伸那條傷腿,道:「舒服多了,謝謝你。」

  金元慶忙道:「您這是哪兒的話,屬下應該的,能為您效些微勞,這也是屬下的榮幸。」

  李燕豪沒多說,指了指金元慶剛才坐的那把椅子道:「你坐下,咱們聊聊。」

  金元慶受寵若驚,連聲唯唯,他也見過「三青幫」的上級人物,可從沒一個這麼沒架子,對他這麼和氣的。

  金元慶坐定,李燕豪開了口:「剛才那名弟兄是……」

  金元慶忙答道:「回您,他叫陳標,北六省黑道出身,有一身橫練功夫,也有一身蠻力,是『洛陽』分壇住在『開封』的弟兄,『洛陽』分壇住在『開封』的弟兄一共有四個,專管打探踩盤,有兩個您見過了……」

  李燕豪哦地一聲道:「原來是『洛陽』分壇的弟兄,你也住在『開封』麼?」

  金元慶賠笑說道:「總壇都是這樣的,一處分壇派一名巡察長駐,屬下嫌洛陽地方小,所以搬來了『開封』,其實『開封』『洛陽』兩地近在咫尺,『洛陽』分壇事無論大小,都瞞不了屬下,屬下是不會有失職之虞的。」

  李燕豪點了點頭道:「你被派在『洛陽』分壇有多久了?」

  金元慶道:「回您,屬下是幫裏的老大了,被派在『洛陽』分壇足有好幾年了。」

  李燕豪點點頭道:「那的確是幫裏的老弟兄,蓋明的入幫,是誰的引薦?」

  金元慶道:「回您,就是屬下……」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道:「蓋明是個有實力的人物,跟江湖道混的很熟,這一帶的大小事都瞞不了他,你這功勞也不小。」

  金元慶很樂,賠上一臉卑下的笑道:「您誇獎,屬下身受幫恩,理應竭智殫忠上報幫主跟內外諸位堂主……」

  李燕豪道:「像你這麼一個人,是應該護得幫主降恩重用的。」

  金元慶忙一欠身道:「那還得李老您多提拔。」

  李燕豪道:「不瞞你說,我這趟奉命外巡,除了考察各分壇的優劣之外,另一項任務就是擢拔人才,其實考察就含有擢拔的意思在內,我發現蓋明是個可以重用的人才,你也不差……」

  金元慶連聲稱謝,看樣子他恨不得跪在地上!

  李燕豪話鋒忽轉,接問道:「押扣蓋家三口為人質的事,是誰的主意?」

  金元慶忙道:「回您,這也是屬下的主意。」

  李燕豪「哦」地一聲,點頭說道:「好主意,那麼,蓋家三口是經誰的手扣押的?」

  金元慶道:「回您,也是經屬下的手。」

  李燕豪道:「是你直接把他們送走的?」

  「不,」金元慶道:「屬下只有蒙召才能上總壇去,平常是不許上總壇去的,押送蓋家三口,是總壇派來的人。」

  李燕豪含笑問道:「你蒙召過幾回了?」

  金元慶窘迫地笑笑說道:「不瞞您說,屬下因為沒有什麼特殊表現,到現在還沒有蒙召過一回……」

  李燕豪道:「拉蓋明入幫,這不是特殊的表現麼?」

  金元慶遲疑了一下,笑笑說道:「也許在總壇方面認為屬下這樁功勞微不足道。」

  李燕豪拍了一下桌子道:「這叫什麼話,蓋明不是等閒人物,這是大功一樁,我回總壇後一定給你爭取一次機會。」

  金元慶連忙稱謝。

  李燕豪忽然堆起笑容問道:「這麼說你入幫這麼多年,連總壇在哪兒也不知道了?」

  金元慶勉強笑笑說道:「這是本幫的規法,入幫多年,不知道總壇所在的,並不只屬下一人。」

  李燕豪搖了搖頭道:「就是王法也難免有不近人情的地方,其實,你知道,這是本幫的安全大計。」

  「屬下知道。」金元慶道:「屬下是本幫的老大,怎麼會不知道?」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抬眼說道:「我有點事兒,你替我跟總壇連絡一下……」

  金元慶站起來說道:「您請等等,讓屬下把陳標叫來……」

  李燕豪道:「叫他幹什麼?」

  金元慶賠笑說道:「您不知道,白天懸旗,晚上掛燈,這都是他的事!」

  李燕豪「哦」了一聲,沒說話。

  金元慶欠了個身,扭頭出了藏經樓!

  李燕豪皺了眉,如今他知道了幾件事,其中兩件較為主要的是蓋明的母親及妻兒被押在「三青幫」的總壇,「三青幫」不容下面的人輕易知道總壇的所在。

  他所以說有事要金元慶跟總壇連絡一下,就是要看看金元慶是怎麼跟總壇連絡的,用的是什麼法子。

  金元慶有這麼一句,白天懸旗,晚上掛燈,懸什麼旗?掛什麼燈?又懸掛在什麼地方?

  懸旗掛燈就能跟總壇連絡麼?難道說「三青幫」的總壇就在能看見旗跟燈的地方麼,能看見旗跟燈的地方,那應該就在附近。

  想著,想著,他站起來走出了「藏經樓」,出「藏經樓」抬眼一看,他看見「大相國寺」那高可摩天的鐘樓之上掛著一盞顏色發青的風燈,另外,他還看見一個人影正攀著梯子下鐘樓。

  他明白了,白天懸旗,晚上掛燈,都是懸掛在這座古剎「大相國寺」高可摩天的鐘樓之上。

  白天所以懸旗,晚上所以掛燈,其用意自然是讓人看見,既然是讓人看見,那麼這「三青幫」總壇的所在地就該不會離得太遠。

  正思忖間,步履響動,金元慶從夜色中走了過來,他一見李燕豪站在「藏經樓」門口,微微一怔,快步趕了過來,近前一欠身,道:「您怎麼沒在裏頭坐?」

  李燕豪四下看了看,道:「我出來看看這『大相國寺』的夜色,怎麼聽不見一點聲息,難道這『大相國寺』裏的和尚晚上不……」

  金元慶賠笑說道:「是屬下告誡過他們,晚上不准隨便出禪房,所以一到晚上『大相國寺』裏就看不見一個和尚!」

  李燕豪點了點頭,道:「本幫的威名的確懾人……」

  金元慶道:「這威名也是幫主跟內外諸堂的諸位堂主創出來的……」

  李燕豪笑笑沒說話。

  金元慶接著又是一句:「您請裏頭坐坐,總壇來人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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