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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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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秀这时候没心情多想,望着灰衣人消失在十多丈外的黑暗中之后,转过脸来望着地上的彭千里,禁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眼下既没锄头又没铲子,他摸索着在地上找了一根粗一点的树枝,弯下腰去正预备挖土,突然── “小伙子。”有人叫了他一声。 谭秀吓了一跳,直起腰一看,竟然是那灰衣人去而复返,这人真是,走路一点声息也没有。 谭秀呆了一呆道:“你怎么还没走?” 灰衣人道:“我想起了一件事,又折了回来……” 顿了顿,接问道:“小伙子,你愿不愿意再见我?” 谭秀听得一怔,道:“你这话……” 灰衣人道:“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也觉得跟你颇有缘,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见我……” 谭秀当即说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灰衣人道:“真的么?” 谭秀道:“我这个人从不会作假说虚……” 灰衣人一点头道:“那很好,我很高兴你对我印象不恶?小伙子,你拿着这个。” 他抬手递过来一物。 谭秀没立即去接,道:“这是……” 灰衣人手往前一递,道:“你先拿着再说!” 谭秀迟疑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灰衣人手一放,一样东西掉在谭秀手里,谭秀只觉得它圆圆的,大小跟小指差不多,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林里黑,也看不见,他忍不住问道:“这是……” 灰衣人截口说道:“这是我长年不离身的东西,就算是我的信物吧,我每年七夕总在‘金陵’莫愁湖‘扫叶楼’上,江南最是堪爱,城中西面是青山,我喜欢那儿,你要是愿意再见我,就拿着我的信物到那儿找我去好了……” 谭秀只觉此人不但神秘,不但高深莫测,而且还占个雅字,当即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道:“我一定会去,只我不敢说是哪一年……” 灰衣人道:“那不要紧,哪一年都行,反正每年七夕我总在那儿!” 谭秀道:“谢谢你,我记下了。” 灰衣人没再说话,转身而去,刚走两步,他又转回身来道:“小伙子,万一你错过了七夕,可以到‘莫愁湖’畔‘胜棋楼’上跑一趟去,湖本无愁,笑南朝迭起群雄,不及佳人独步,棋何能胜,为此局误投一子,致教此局全输,我也喜欢那儿,七夕之后我还会在那儿待上三天。” 谭秀见他这么诚心诚意,心里倒也很感动,他当即说道:“谢谢你,我只要去,绝不会迟过七月初十就是!” 灰衣人含笑点头,说道:“小伙子,我等你了,虽然你哪一年去都不要紧,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别让我久等,更别让我空等。” 谭秀道:“不会的,我一定去!” 灰衣人道:“有你这一句话就行了,小伙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者必然是信人,我走了,咱们‘金陵’再谋后会。” 说完这句话后他走了,这回是真走了,没再见他入林。 谭秀很快地埋好了彭千里,前后没多久,他生平也没杀过人,长这么大可以说连只鸟也没杀过,甚至连只蚂蚁也没踩死过,可是他却亲手埋葬了四个人。 片刻之后,他又来到“泰安城”中,现在腰里有钱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店,放心大胆地吃喝了,可是当他掏出那鹿皮袋,要花用里头的银子时,他禁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同时,他也发现,那鹿皮袋里装的不只是银子,还有一片片的金叶子和几颗价值不少的珠子,他心里更难受了。 客栈灯下闷坐,他东想想,西想想,突然想起了灰衣人给他的那颗信物,从怀里掏出来一看,他不禁呆了一呆。 如今他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那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颗念珠,佛门弟子出家人用的念珠。 那颗念珠黑黑的,黑得发亮,既非金,也非铁,更不是木头,谭秀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磨成的,只觉得托在手里很轻。 他不明白灰衣人何以有念珠,何以用念珠做信物。 突然,他想起了灰衣人那句话,这信物是他长年不离身的东西,再想想灰衣人那袭灰衣,那身打扮,谭秀心里一跳,难不成这灰衣人是个和尚,是个佛门弟子出家人不成么? 的确有九分像,可惜那灰衣人戴着一顶大帽子,不知那顶大帽子下是不是一颗光头。 想起了和尚,他又想起了彭千里跟他提过的那位奇僧,难不成这灰衣人就是……他心里禁不住猛然一阵剧跳。 这灰衣人是个和尚,这灰衣人也会武,而且有大能耐,有很高的修为,只怕就是…… 忽地,他笑了,心想世上那有那么巧的事?即便有,又怎么会让他碰上。 假如这灰衣人就是彭千里提的那奇僧的话。今夜幸遇又当面错过,失之交臂,那可真会让人懊悔死。 不管怎么说?反正订有后会,到时候见面再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对,要去一趟,说什么也得去一趟。 今天是六月中,离七月七还不到一个月,虽然不到一个月,从这儿往“金陵”去? 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对,去一趟,明天一早就上路。 想到了这儿,谭秀在无聊、烦闷、难过中,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同时,他也有点急。 这一夜,他没能好睡,不知怎么回事儿,他老做梦,梦杂得很,乱得很,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是。 就因为夜里没能睡安宁,第二天他起得很迟,睁开眼时,日头已晒上了窗。 他像有什么急事儿似的,匆忙地下了炕,匆忙地洗了把脸,匆忙地穿好衣裳,也匆忙地离开了客栈。 刚出客栈,油条刚出锅,烤饼刚出炉,豆浆也直冒热气,这,引得谭秀走了过去。 长板凳上坐下,要了一碗豆浆,几套烧饼油条,刚喝一口豆浆,背后伸来一只手拍在他肩头上。 这是谁随便拍人,谭秀扭头一看,心里陡然一惊,一口豆浆差点没呛着他。 眼前含笑站着个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陈慕南。 谭秀霍地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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