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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紫鵑一怔:「你也去?」

  藍玲道:「『西藏』『密宗』不是好對付的,有我去,你們省事得多。」

  姑娘喜道:「好哇,這下連傅侯也不怕了。」

  紫鵑道:「藍玲,咱們不同於別人,不能不顧全姑娘。」

  藍玲道:「我知道。」

  紫鵑道:「那你是不是要回去收拾收拾。」

  藍玲道:「我還有什麼好收拾的。」

  紫鵑道:「那……不能讓傅侯搶了先,咱們現在就走。」

  藍玲道:「放心,只管歇息一夜,他搶不了先的。」

  紫鵑訝異望藍玲。

  藍玲道:「把馬匹捨了,明天早上我帶你們母女走。」

  紫鵑、姑娘明瞭了,藍玲那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身法,他們母女是見識過了,有那種身法在,準可以追上傅侯,進而超越到他們前頭去。

  母女倆放心了。

  紫鵑重又拉著藍玲坐下……

  ***

  這是一個人。這是一個大帽黑衣人。

  這個大帽黑衣人就坐在這條大路當中,盤膝而坐,背西面東。

  一頂大帽遮擋,看不見他的面貌,不過從他那頎長的身材,以及隱含威儀的身影看,他必定是位很不凡的人物!

  既是位很不凡的人物,怎麼會坐在這種地方,這條路上,尤其是坐在路當中,難道就不怕擋人路?

  剛說擋路,事可就來了。

  遠處,他面對的方向,傳來了蹄聲跟輪聲。

  車馬來了。

  可不?遠遠的一輛黑馬車馳了過來。

  馬車相當快,很快的近了。

  高篷、單套,車轅上是個面目冷峻的黑衣漢子,車篷密遮,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不用想,趕車的早看見大帽黑衣人了,大路當中坐個人,尤其是醒目的一身黑,還能看不見?

  頓時,馬車緩了下來,丈餘外停住。

  冷峻黑衣漢子握鞭站起,就要說話。

  突然,一個低沉話聲從黑衣人那大帽陰影下傳出,不但帶著勁力,還隱隱有懾人之威:「你做不了主,讓能做主的現身說話。」

  車簾陡然掀開,一個枯瘦紅衣喇嘛翻身上了車轅,老眼兩道銳利目光,直逼大帽黑衣人:「施主何為?」

  大帽黑衣客道:「平日都是和尚化緣,今天我要跟和尚化個緣!」

  枯瘦紅衣老喇嘛道:「這種事倒是新鮮,施主恐怕是頭一個。」

  大帽黑衣人道:「不管什麼事,總要有個頭一個。」

  枯瘦紅衣老喇嘛道:「說得也是,但不知施主要化什麼?」

  大帽黑衣人道:「你車裏有什麼,我就化什麼。」

  枯瘦紅衣老喇嘛兩眼精芒一閃:「原來施主是個有心人。」

  大帽黑衣人道:「早在我跟你化緣時,你就應該知道了。」

  枯瘦紅衣老喇嘛道:「可是沒想到施主意在此。」

  大帽黑衣人道:「現在你知道了。」

  枯瘦紅衣老喇嘛道:「當然知道了,只是我若是不肯施捨呢?」

  大帽黑衣人道:「以前,找人化緣的有惡僧,現在,找和尚化緣的也有惡客。」

  「這麼說,施主是位惡客?」

  「我是善是惡,要看施捨的人的態度而定,要是施捨的人慷慨、爽快,我化了緣就走,絕不多事驚擾,也絕不多作別的要求,那就不能稱之為惡客了,是不是?」

  「說得是,說得是,只是,施主既知以前找人化緣的有惡僧,當知那些惡僧必有他的仗恃。」

  「我當然知道,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又道是『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你說是不是?」

  枯瘦紅衣老喇嘛兩眼精芒再閃,道:「那就讓我先看看,強要化緣的惡客,究竟有什麼仗恃吧!」

  他話落揚手,向著坐著車前地上的大帽黑衣人輕輕一揮。

  輕描淡寫又輕描淡寫,簡直就像趕蒼蠅。

  大帽黑衣人一笑:「好個『密宗』『大羅印』,頭一招就下殺手,和尚,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只說話,沒動,一動也沒動。

  動的是地上的土,突然在人面前打旋揚起,然後,忽然化為一線,一折,閃電似的射向了高坐車轅的枯瘦紅衣老喇嘛!

  枯瘦紅衣老喇嘛一怔,猛驚,不知是沒敢抬手擋,還是沒來得及,只見他頭一偏,那既疾又猛一線塵土,「噗」地一聲,擦著耳輪打過。

  只聽大帽黑衣人笑道:「幸好『密宗』『大羅印』我見識多了,不然這頭一下就非傷在和尚手裏不可。」

  枯瘦紅衣老喇嘛定地了神,猛往起一站,一件紅衣像吹了氣,倏然鼓起,瘦小的身軀也為之暴漲一倍,兩眼圓睜,鬚髯飛揚,神態嚇人,然後,他離開車轅飛起,頭下腳上,直撲車前地上的大帽黑衣人。

  大帽黑衣人大笑:「和尚,『密宗』『九變魔影』,怕不怕『降魔杵』?」

  他隨話抬右手,突出一指,直指老喇嘛額頭兩眉之間!

  就這麼一指。

  也只是蓄勁待發。

  可是已經夠了!

  嚇得老喇嘛機伶一顫,身軀倏地恢復原狀,硬生生揚頭而起,直上半空,半空中再折腰倒射,又落回了車轅之上。他臉色大變,一臉驚容,駭然道:「施主似乎熟知『密宗』?」

  大帽黑衣人笑道:「那當然,剛我不說過麼,不是猛龍不過江,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我還知道,你接下來就要施看家的本領『攝魂大法』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對我照樣沒用,不信你盡可以試試看,」

  枯瘦紅衣老喇嘛臉色陰晴不定,顯然他正半信半疑,猶豫不決,不過,旋即,他臉色忽轉陰沉,道:「施主貴姓大名,怎麼稱呼?」

  大帽黑衣人道:「和尚何意?」

  枯瘦紅衣老喇嘛道:「我只是個人下之人,若是施主要的施捨給了施主,卻連施主是何許人都不知道,如何向主人交代?」

  大帽黑衣人一點頭道:「是理,我可以告訴你,想當年我在『雍王府』效力的時候,和尚你還縮在藏邊過苦日子呢!我姓關,和尚聽說過有這麼個姓關的麼?」

  枯瘦紅衣老喇嘛臉色大變,機伶暴顫,失聲道:「原來是關……」

  大帽黑衣人道:「和尚,我不喜歡當年在『雍王府』的職稱。」

  枯瘦紅衣老喇嘛立即改了口:「原來是關將軍,那我就好跟主人交代了,關將軍要的就在車裏,是關將軍自己扶他下車,還是我代勞。」

  大帽黑衣人道:「不敢偏勞,也不好意思,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挺身站起,走到車前,掀起車簾伸手進去扶出一人,正是燕俠。

  大帽黑衣人掀車簾,扶出燕俠,就站在枯瘦紅衣老喇嘛的身邊,老喇嘛卻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

  燕俠被大帽黑衣人扶下了車,卻跟在沉睡中似的,整個人靠在大帽黑衣人身上。

  大帽黑衣人攔腰扶起了他,轉臉一笑:「和尚,謝了,要是願意再見我,咱們就會後會有期,要是不願意再見我,咱們就會後會無期了。」

  他騰身而起,倏化長虹,飛射不見!

  枯瘦紅衣老喇嘛面如死灰,立即冷喝:「走,折回去!」

  趕走的忙揮了鞭,鞭梢兒脆響聲中,馬車轉了一個圈子,飛也似地馳上來路。

  ***

  這是一座廟,年代很久遠,但是並不殘破。

  一座年代久遠,而不殘破的廟,卻冷靜異常,不但沒有香火,就連和尚也沒有一個。

  連個和尚都沒有,廟是誰修葺,又是誰每天打掃的?

  這就不知道了!

  應該總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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