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無玷玉龍續 | 上页 下页


  話落,身起,貫日長虹般飛射而去。

  這不但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的高絕身法,又看傻了四個道士。

  枯瘦老全真神情震動,面泛驚容,望著年輕人飛射不見,道:「當『南天門』方向嘯聲裂石穿雲之際,我就已目睹他馳來『上清宮』的絕世身法,當時還以為是老眼昏花,如今再次目睹,始信所見不虛。此人年紀雖輕,修為當世少有,豈是我『嶗山』一派的能敵,偏你二人不知天高地厚,竟要擒他問罪,豈不是存心為『嶗山』招禍,存心壞本派的大事?」

  膚色黝黑道士跟瘦削猥瑣道士走過神來忙躬聲:「弟子等愚昧,弟子等該死!」

  枯瘦老全真冷哼一聲道:「你二人是該死,要不是我及時出現,喝止你出手,只怕你二人早已躺在這『上清宮』門前了,還不跟我進去。」

  他話落起身,四名中年道士立即恭聲答應,跟著他進了「上清宮」偏門。

  偏門裏,是個小院子。

  如今這個小院子裏一前二後站著三個人。

  後頭兩個,一色黑色褲褂,個頭兒健壯,神情慓悍,腰頭裏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藏著傢伙。

  前頭那個,是個中年人,穿的是海青長袍,團花黑馬褂,人長得很白淨,也挺斯文,但是眉宇間一股子陰鷙之氣逼人,一雙目光也相當森冷銳利。

  枯瘦老全真神色一轉恭謹,上前一步,躬身稽首,叫道:「十爺!」

  白淨斯文中年人大剌剌的,傲不為禮,淡然道:「我看見了。」

  枯瘦老全真不知道是說真心話,還是奉承,道:「您見多識廣,以您看是……」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恐怕出不了那三家。」

  枯瘦老全真臉色一變,道:「您是指傅、胡、郭。」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當世之中,除了這三家的人,恐怕再也找不出這樣修為高絕的好手了。」

  枯瘦老全真面泛驚悸之色,道:「就是沒法肯定他是哪一樣的。」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怎麼說?」

  枯瘦老全真道:「胡家男丁少,傅家子弟不可能出京來,要是有人出了京,您也不會不知道。至於郭家,自從當年『無玷玉龍』率眾歸於海上之後,承襲了『海皇帝』,廿年來,『南海王』確是縱橫七海,睥睨七洋,但是他們的人從沒有上過岸……」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這麼說,這一個不是這三家的人?」

  「不!不」枯瘦老全真忙道:「十爺您見多識廣,又怎麼會看走眼,我的意思是,沒辦法肯定他是哪一家的,就沒辦法決定怎麼應付。」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怎麼,應付這三家,還有什麼不同的手法?」

  枯瘦老全真道:「您這是考我,傅家承襲神力候爵,世代簪纓,加上當年擁主有功,當然是自己人。

  「胡家雖然如今仍跟傅、郭兩家並稱於世,但是傅、胡兩家自當年結親之後,等於已是一家,當然也是自己人,只有郭家,至今不服王化……」

  白淨斯文中年人淡然一笑道:「老道長,這種事不勞你操心,怎麼應付他們,是官家的事,你嶗山只聽命行事就行了。」

  枯瘦老全真忙道:「是,是,其實我只是怕……」

  「怕!怕什麼?」白淨斯文中年人微一笑,道:「不錯,這三家,不論哪一家跺跺腳,都能讓地皮震顫,可是你『嶗山』身後頭背的是天下第一家,還有什麼好怕的?」

  枯瘦老全真微一怔,旋即面泛得色,眉宇間也有一股掩不住的驕傲,忙道:「是,是,您說的是,這是嶗山一派的天大造化,無上榮寵。」

  白淨斯文中年人道:「你也不用這麼說,這也是官家的借重你『嶗山派』,只要你們盡心盡力好好當這個差,不會虧待你們的。」

  「是!」枯瘦老全真稽首躬身,頭都快碰著了地,道:「是,還要仰仗十爺。」

  白淨斯文中年人臉上微現沉重之色,道:「不管怎麼說,這時候出現這麼一位人物,不管他是哪一家的,都不能掉以輕心,走,跟我去問個清楚去。」

  枯瘦老全真恭應一聲忙道:「容天雲給十爺帶路。」

  一稽首,搶先一步行去。

  白淨斯文中年人帶著兩個黑衣漢子跟了去。

  那四名中年道士則走在最後。

  過一扇窄門,一個大院落呈現眼前,這是「上清宮」的後院所在,在大殿之後,只見花木扶疏,長廊縱橫,一間間雲房排列整齊。

  後院底,坐北朝南,一間大雲房前左右各一的肅立著兩名中年道士。

  枯瘦老全真天雲行到,兩名中年道士恭謹稽首,天雲老道則面對雲房,揚聲發話:「啟稟掌門師兄,雲十爺到。」

  話聲方落,人影閃動,雲房門口已多了一名老全真,長眉細目,黑髯五綹,一雙細目中精光閃射,頗有懾人的威儀。他微稽首:「天鶴恭迎雲十爺!」

  白淨斯文的雲十爺這回微抱了雙拳:「不敢,該是雲中鵠拜見掌門!」

  長眉細目,黑髯五綹的天鶴道長再稽首:「不敢當的是天鶴,十爺請!」

  雲十爺雲中鵠微一欠身,進了雲房,天雲老道跟了進去,兩名黑衣漢子跟四名中年道士則留在門外。

  雲房中窗明几淨,檀香裊裊,長劍高懸,「南天門」上的那位美道姑,赫然正跪在雲床之前。

  天鶴道長臉色微沉,道:「拜見貴客!」

  美道姑跪勢不變,向著雲床微低頭:「見過雲侍衛、師叔!」

  天雲道長神情冷峻,沒說話。

  那位被稱為雲侍衛的雲十爺雲中鵠,微抬了一下手,淡然道:「不敢當!」

  天鶴道長客氣得近乎恭謹,抬手欠身,肅客入座,等那位雲侍衛雲中鵠大剌剌的坐下之後,他才盤膝坐上了雲床,天雲道長則站立一旁,天鶴沒讓他讓,雲中鵠也沒讓他坐。

  只聽天鶴道:「十爺看見那人了?」

  雲中鵠微點頭:「看見了!」

  「十爺可曾看出他的來路?」

  雲中鵠看了看美道姑的背影一眼,道:「難道掌門還不知道?」

  天鶴道長冷然凝望美道姑:「她堅不承認認識那個人。」

  雲中鵠輕「哦」一聲道:「是麼?」

  這聲「是麼」,是對天鶴,也是對美道姑。

  只聽美道姑道:「啟稟掌門師叔,無垢說的是實情。」

  雲中鵠道:「我聽他說,他是昨夜登上『南天門』看日出的,不想今早碰見仙姑。」

  美道姑無垢說:「他說的也是實情。」

  「難道仙姑就不覺得太巧了些麼?」

  美道姑無垢道:「我不能不承認,是巧了些!」

  「仙姑的確不認識他,也從沒見過他?」

  「是的!」

  「他總該告訴仙姑,他姓什麼,叫什麼了。」

  「沒有。」

  「仙姑也沒有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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