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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姓云的老者忙躬身:“是!”

  黄衣人又问燕侠:“你从‘南海’来,是来干什么的?”

  燕侠道:“奉老人家之命,巡视各地。”

  黄衣人道:“当年,郭怀从‘天津’登船逃往‘南海’,没到到他会在这儿留下这么多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监视允祯,伺机协助各地匡复志士。”

  红衣老喇嘛脸色一变。

  姓云的老者更是失色,双眉一扬,就待叱喝。

  黄衣人抬手拦住了他,淡然道:“别人不行,现在他行,我要的就是他这样。”

  姓云的老者忙躬身:“是!”

  黄衣人又问燕侠:“是协助,不是领导?”

  燕侠道:“是的。”

  黄衣人道:“他是要以领导,事实上当世之中也挑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他为什么不领导?”

  燕侠道:“老人家认为时机未到。”

  “什么意思?”

  “允祯内有‘神力威侯’傅玉翎伉俪,外有年羹尧、岳钟琪,不容轻敌。”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

  “允祯死了以后。”

  红衣老喇嘛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

  姓云的老者机伶暴颤,惊骇欲绝,就待有所行动。

  黄衣人眼一瞪,姓云的老者立又躬身低头,黄衣人旋即仰面大笑:“没想到郭怀他倒没敢轻看我雍正,好,好,好!”

  他向红衣喇嘛微一抬手:“你坐!”

  红衣喇嘛定过了神,一欠身,又坐了下去。

  黄衣人阴鸷目光一凝,望燕侠:“你认识我么?”

  燕侠道:“不认识。”

  黄衣人道:“知道我是谁么?”

  燕侠道:“‘天威山庄’的庄主。”

  黄衣人微笑点头,道:“好……”

  转眼望红衣老喇嘛:“我打算把他交给你,让你把他送到你的来处去。”

  红衣老喇嘛一怔,忙道:“庄主不打算……”

  黄衣人道:“还有五个呢,急什么,这一个在这儿失了踪,一定会再来一个,然后不一个失踪来一个,等六个都齐了,最后就是郭怀自己了,那不是更好么?”

  红衣老喇嘛欠了身:“是,属下遵命。”

  黄衣人道:“无垢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红衣老喇嘛道:“三天三夜之后。”

  黄衣人道:“她醒过来之后,还记得这些事么?”

  红衣老喇嘛道:“一点也记不得了。”

  黄衣人道:“好,那你现在就带他走吧,外头的车给你用。”

  红衣老喇嘛应声站了起来。

  黄衣人儿转望燕侠:“你跟老师父去吧,他会把你送到一个很安适的地方去。”

  燕侠没说话。

  黄衣人道:“无垢不是让你听我的话么?”

  燕侠应道:“是。”

  红衣老喇嘛向着黄衣人一躬声,要走。

  姓云的老者躬声道:“卑职斗胆,庄主是不是忘记问他一件事了?”

  黄衣人望了过去:“郭怀留下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都是谁?”

  姓云的老者忙道:“是的。”

  黄衣人道:“我没有忘,我不愿问,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失为枭雄,不失为威震天下的大人物。

  姓云的老者一怔,忙低下了头。

  黄衣人转望红衣喇嘛:“走吧。”

  红衣老喇嘛又一躬身,转身往外行去。

  燕侠没施礼也没说话,转身跟了出去。

  黄衣人站了起来,望着红衣老喇嘛跟燕侠不见,微一笑,道:“傅玉翎、纪刚,费了那么大事,折了那么多人……我没费吹灰之力……”

  姓云的老者躬身道:“谁能跟庄主比?”

  外头响起了蹄声、轮声,很快地远去了。

  黄衣人道:“云十,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姓云的老者忙又躬身:“卑职遵命。”

  黄衣人目光中又现了阴鸷之气,异样的表情,似乎也透过了那层人皮面具!

  似乎,他很高兴、很得意!

  ***

  这是一条大路,也是一条荒路。

  为什么叫大路?

  因为它够宽,宽得足可以并行两三辆马车,这够远,远得从东往西看不见头。

  为什么叫荒路?

  因为它从早到晚,空荡、寂静,难得看见人影,绝少人走,有的地方都长出草来了!

  既是这么一条宽阔的大路,为什么绝少人走?

  因为这条路远离人烟,既没有村也没有店!

  是因为没有村店,所以没有行人呢,还是没有行人,所以没有村店?

  应该是因为没有行人,所以没有村店,开这条大路,就是要给人走的,为什么没有行人呢?

  原先是有行人的,在没有开这条大路之前就有行人了,路开了以后,行人更多,都是来往东西的客商行旅,以后村店也就应运而生。

  只有过往行旅客商,当然就有店,做生意的一多,自然就成了村落了。

  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年,这条路上接二连三的出了事,而且是大事,过往的行旅客商,失踪的失踪,死的死,一连百十来个遭了殃。

  这,自然惊动了官府,也惊动了武林。

  而,官府也好,武林也好,不但失踪的人没能找回一个来,就连死的,也没人能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于是,传说纷纷,稀奇古怪,什么样的都有。

  于是,官府下令封闭了这条路。

  于是,行人没了。

  于是,村店也没了。

  行人真没了么?不,还有,那是些胆大不畏法、不怕死的,不过这种人不多,所以刚才说“绝少”。

  这些人都是偷偷地走这条路,所以他们是不是走完了这样路,平安地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没人知道了。

  或许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知道。

  知道又如何,即使出了事,知法犯法,谁敢说啊?

  ***

  这种人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一两个。

  眼前就有两个,这两个,离以前的那些个,又不知道已经隔了多少时日。

  这两个,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两匹马,也就是说是两人两骑。

  马,是普通的马,不是什么异种健马,不论哪个马市上都买得到。

  人,是两个堂客,说白一点儿叫女人。

  这两个女人,都是一身远行打扮,除了鞍边的行囊之外,素绢包头,脸上自眼以下还蒙着纱。

  那不是怕人看见脸,而是为了挡风沙尘土。

  其实,看不见脸也不要紧,单看那两双眼,典型的凤眼,典型的蛾眉,够美。

  就凭这蛾眉凤眼,人长得还能错到哪儿去?

  本来嘛,现加上那两会美好的身影,简直就准得是两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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