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独孤红 > 无玷玉龙续 | 上页 下页


  “问过,但是他没有说。”

  “但愿仙姑说的是实情实话,否则此时此地出一点差错,云某担待不起。”

  “我说的是实情实话,没有人相信,我也无可奈何。”

  天鹤道长长眉一耸,冷然沉喝:“大胆……”

  云中鹄抬手拦住了天鹤,道:“我宁愿相信,云某我奉命来此办事,仙姑要是知道什么,不肯告诉云某,那仙姑是害了云某。”

  无垢道:“我跟云侍卫无怨无仇,怎么会、又怎么敢害云侍卫,我是‘崂山派’弟子,更不敢做背门叛派的事。”

  只听天云道长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崂山’弟子,不敢背门叛派,违抗掌门令谕,你以为那又是什么?”

  无垢道:“弟子不以为那是背门叛派,而是掌门令谕。”

  “大胆!”天鹤道长怒喝道:“还敢跟你天云师叔抗辩,姑不论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是不是有不守清规的私会事情,你既在‘南天门’,对‘南天门’便有守护之责,今竟容外人擅入我‘崂山’禁地,便是有罪,罪上加罪,你就该……”

  云中鹄轻咳一声截了口:“道长,赏罚贵派弟子,本是贵派家务事,云某这个外人本不便干预,但是贝勒爷即将驾临,大事为重,可否等我们贝勒爷来到,跟道长议决大事之后,再作处置。”

  云中鹄这一番话,表面上听来是一回事,但是骨子里却是另一回事。

  那另一回事,天鹤懂、天云懂,甚至连美道站无垢也懂一半。

  天鹤道长立即欠身:“十爷既有所命,天鹤敢不敬遵!”

  云中鹄道:“那就还请仙姑在‘南天门’多委屈两天吧!”

  天云老道躬身答应,转望美道姑无垢,沉声道:“还不跟我走!”

  美道姑无垢低声答应,向着云床上的天鹤道长俯身一拜,站起来转身行了出去。

  天云老道向天鹤道长、云中鹄各施一礼,紧随着无垢身后出了云房。

  望着美道姑无垢跟天云老道出了云房,天鹤道长收回目光道:“十爷,不知道贝勒爷大驾,何时莅临崂山。”

  云中鹄道:“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天鹤道长微皱眉锋,忧形于色,道:“天鹤连这等小事都没给贝勒爷办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跟贝勒爷交代,而且这孩子性情刚烈,真要逼急了她,我担心她会……”

  云中鹄微一笑,道:“这个掌门只管放心,只等我们贝勒爷一到,我担保她会马上乖乖答应,而且,我还能担保,就算她再刚烈,也绝不会寻死自尽。”

  天鹤道长轻“哦”一声,目光凝注。

  当然,这是等云中鸽自道其详。

  云中鹄微笑摇头,道:“事关天机,也关系着我们贝勒爷的大事,恕我不便,也不敢轻泄。”

  这位云侍卫、云十爷既不便,也不敢说,天鹤道长自也不便、不敢再问,道:“天鹤还担心一件事。”

  云中鹄道:“掌门人担心的未免太多了。”

  天鹤道长道:“十爷应该也想到了,就是天鹤那位古怪难缠的师姐……”

  云中鹄笑了笑,道:“这何止我想到了,我们贝勒爷也早想到了,也请掌门人放心,我们贝勒爷早有对策,到时候绝对让那位老人家心里舒舒服服,不但不会说一句话,而且还会给我们贝勒爷一臂助力。”

  天鹤再度轻“哦”凝目,道:“贝勒爷当今之左右臂膀,文可安邦、武可立国,相信他一定有妙计良策!”

  云中鹄微一笑,没说话。

  ***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济南胜景,一湖、一泉、一山。

  一泉,趵突泉;一湖,大明湖;一山,千佛山。

  “大明湖”,在济南城西北角,周围十里余,约占全城三分之一,湖界城垣东北西三边,凌晨及黄昏时,景色迷人。

  从“鹊华桥”沿湖而西北,两岸垂柳披拂,湖中芦蒲齐茂,特别是夏秋之交,秋荷方盛,红绿如绣,令人有溘然吴下洲之感。

  “大明湖”景色之美,美在凌晨与黄昏,但并不是说除了凌晨跟黄昏,就没有游客了,照样有,不过没凌晨跟黄昏的时候多罢了。

  有的人他还不喜欢人多凑热闹,偏喜欢挑人少的时候来,瞧,这儿就是一个。

  这儿,是湖边垂柳阴凉之下,不远坐落着那座有名的“历下亭”。

  人,是个身穿裤褂,头戴宽沿草帽的中年人,宽沿草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鼻子以下的部位。

  鼻子以下,方方的一张嘴,嘴唇不薄不厚,闭得紧紧的,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透着潇洒。

  事实上,这个人应该是个不俗的潇洒人物,看他坐在那儿笔直的腰干,挺拔的身材,不正显示出他是位不俗的人物么?

  他,就坐在湖边垂柳荫影下,一杆在手,全神贯注,敢情他正在垂钓。

  这种嗜好,这个事儿,是不喜欢人多凑热闹,爱钓鱼的,哪一个不喜欢清静,有几个愿意受人惊扰的?

  他挑这个时候真不错,放眼望去,整个大明湖看不见几个人,这“历下亭”一带,更是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的确是,不过那是转眼工夫之前,可是转眼工夫之后的如今,这“历下亭”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站在“历下亭”跟钓鱼之间,也就是钓鱼客的身后。

  这个人,是个年轻人,正是“崂山”“南天门”上,雅兴登临,观日出奇景的那个年轻人。

  身后多了个人,钓鱼客似乎仍然茫然无觉,的确是够全神贯注的。

  钓鱼客茫然无觉,年轻人似乎存心惊扰,只听他道:“‘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湖畔柳荫,静坐独钓,志未必在鱼,但得浮生半日,惬意之事,不过如此。洒脱风雅,何事如之,济南的名士,的确不少。”

  随听钓鱼客冷然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市井庸俗,不敢上比姜尚、子陵,杆下若无所获,今宵便无佐餐,还请不要惊扰,他处游览去吧。”

  妙!这下捧没捧成,钓鱼客不吃这个,嫌惊扰,下逐客令了。

  年轻人扬眉轻笑:“刚许阁下风雅名士,奈何如此妄自菲薄,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此地阁下可以垂钓,我便可以游览,若是嫌惊跑了湖中游鱼,我赔你一条就是。”

  话落,抬手虚空一抓一收。

  他这里只这么轻描淡写地虚空一抓一收。

  握在钓鱼客手里的那根钓杆,竟忽地猛然抓起。

  钓杆握在钓鱼客手里,随年轻人这一抓一收之势竟猛然扬起,已经算是稀奇,更稀奇的是,钓杆起处,丝线一绷,哗啦水响声中,银鳞映日星辉,一条两尺多长的鲤鱼,随杆凌空跃起。“叭叭”地一声,落在岸边草地上,不住翻腾挺跃。

  这条鱼既肥又大,今宵不愁无以佐餐,不管怎么说,钓鱼客应该喜得打跌才对。

  哪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钓鱼客不喜反怒,看也没看那条鲤鱼一眼,一扔手中的钓杆,冷哼出声:“我于‘大明湖’垂钓多时,怎么偏今日有人前来惊扰,敢情你是个有心人,好,咱们会会!”

  他随话转身,帽沿阴影下射出两道精光,直逼过去。

  他这里威态才现,年轻人那里竟忙躬下了身,带着轻笑说道:“诸叔别见怪,燕侠给诸叔见礼。”

  钓鱼客先是一怔,继而帽沿阴影下两道精光倏地明亮三分,急道:“燕侠?”

  年轻人道:“是的,诸叔,老人家膝下六个,燕侠居长!”

  钓鱼客猛然激动,脱口叫道:“大少,错非‘南海绝学’谁能……诸明见过大少。”

  他摘掉大帽,撩起长衫,抢步上前,就要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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