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独孤红 > 无玷玉龙续 | 上页 下页


  美道姑恭应一声又要走。

  年轻人双眉一扬,话声微沉:“我说等一等。”

  既是话声微沉,那表示话声并不算大。

  就这么话声并不算大的一声,竟使两个中年道士身躯同为之一震,美道姑脚下也又一顿!

  年轻人道:“芳驾分明能言善辩,词锋咄咄逼人,为什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这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哪知道美道姑竟像没听见一样,没回头,也没看他一眼,脚下一顿之后旋又迈步,直向“南天门”下行去。

  年轻人一怔叫道:“芳驾……”

  他要赶过去,脚下才动,两个中年道士已跨步移身,双双挡在了他面前。

  肤色黝黑那名道:“原来你有一身不俗的修养。”

  瘦削猥琐的那名道:“怪不得你敢欺我‘崂山派’无能,潜上‘南天门’跟她私会。”

  年轻人扬着俊眉道:“要是两位道长听觉无碍,就该听见刚才我说这是个误会。”

  肤色黝黑的那名道:“我们听见了,只是这是误会么?”

  “当然是!”年轻人道:“我根本不认识她,她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瘦削猥琐那名冷笑道:“只有你这模样就够了,那她变得更让‘崂山派’觉得可耻。”

  年轻人两眼精芒一闪:“我不知道她是你‘崂山派’什么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是以你一个三清弟子出家人的身分,似乎不该有种念头,说这种话。”

  瘦削猥琐那名道:“话是你说的!”

  年轻人道:“我只是告诉你们实情。”

  肤色黝黑那名道:“我们耳既不聋,眼也不瞎,实情我们看见……”

  年轻人道:“你们看见什么了,不过是我跟她同时站在‘南天门’上。”

  肤色黝黑那名道:“那被本派囚禁在‘南天门’禁地,你则潜入了‘南天门’禁地,这就够了。”

  年轻人猛吸一口气,道:“好,信不信在你们,我不再多作解释,请你们让开我的去路。”

  瘦削猥琐那名冷笑道:“私入我‘南天门’禁地,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年轻人道:“你小看我了,既敢登‘南天门’,我就没在乎‘崂山派’,你‘崂山派’‘玉清’、‘太清’、‘上清’三宫,总有一个能明辨是非,通情达理的人,我找他说话去。”

  肤色黝黑那名道:“既私入我‘崂山派’禁地,就是我‘崂山派’之敌,一旦成擒,更是我‘崂山派’阶下之囚,不管见哪一个,你还不配,这是我‘崂山派’清理门户,任何人也管不着!”

  “这么说,你们是不让路?”

  “不但不让路,还要擒你回‘上清宫’处理。”

  年轻人双眉陡扬,目现威棱,道:“本来我是路过‘崂山’,顺便登临,不想惹事,没想到……好吧,你们就试试吧!”

  话落,突然仰天长啸,啸声裂石穿云,直逼长空,震得空山回响,峰巅云雾激荡,近处树木叶落,扑簌簌而下。

  两个道士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就在两个道士踉跄后退的同时,年轻人身躯腾起,如天马行空,带着长啸,疾射峰下一闪不见。

  两个道士看得清清楚楚,都惊呆了,看傻了!

  ***

  “崂山”“上清宫”坐落在“太清宫”后山之西南,建于宋,飞檐狼牙,画栋雕梁,雄伟壮严,周围不但花木繁茂,而且有百年银杏一株,粗可数抱。

  天刚亮,“上清宫”中正值早课,宫前广场上寂静空荡,看不见一个人,两扇高大、厚实的铁门关闭着,只左边一扇侧门虚掩。

  就在这个时候,宫前广场上,带着一缕长啸余音,九天神龙飞降般射落一个人,正是适才“南天门”上那年轻人。

  年轻人一落地,立即卓然挺立,扬声发话:“不速之客拜谒‘上清’,‘崂山’哪位现身答话?”

  话声方落,“上清宫”那扇本来虚掩着的侧门倏然打开,两名中年道士并肩行出,看了年轻人一眼,微稽首,左边一名矮胖道士道:“施主何来,‘上清宫’正值早课,不纳外客,还望施主谅宥。”

  年轻人道:“道长,我从何处来,无关紧要,敢问两位道长,适才可有贵派一女弟子来到‘上清宫’?”

  右边一名中等身材道士道:“那是贫道等的师妹,不知施主为何问她?”

  年轻人还没说话,向后两条人影疾射落地,正是适才“南天门”上那瘦削猥琐跟肤色黝黑两名道士。

  只听肤色黝黑道士惊怒叫道:“潜入‘南天门’禁地,私会本派囚禁中的女弟子,如今还敢直闯我‘上清宫’,意图干预本派规法,你岂非太欺我‘崂山’无人!”

  此言一出,那中等身材道士及矮胖道士脸色齐变,矮胖道士道:“师兄……”

  肤色黝黑道士叫道:“此人是敌非友,即刻拿下,送交当值师叔处理。”

  矮胖道士跟中等身材道士一声答应,两个人就要动。

  “住手!”

  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喝声颇能震撼人心,四名中年道士立即稽首躬身:“师叔!”

  年轻人抬眼循声望去,只见“上清宫”侧门内走出一名老全真,身材枯瘦,两目凸睛,钩鼻薄唇,稀疏疏的几绺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深具城府、颇蓄心机之人。

  枯瘦老全真真凸睛精光闪射,一扫四道,冷然发话:“宫里正值早课,你们竟敢在此大呼小叫,难道不怕触犯门规?”

  那肤色黝黑的道士上前一步恭声道:“启禀师叔,此人潜入‘南天门禁地’私会无垢师妹于前,又复直闯‘上清宫’二意欲干预本派规法于后,胆大妄为,欺我‘崂山派’无人,弟子们正要擒他。”

  枯瘦老全真脸色一变,道:“无垢适才返回‘上清宫’,说是奉你二人之命,返来自领规法,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肤色黝黑道士躬身道:“正是!”

  枯瘦老全真电地转过了脸,目中精芒直逼年轻人:“施主是哪派弟子,高名上姓,怎么称呼?”

  年轻人道:“有劳道长动问,我不属于任何门派,姓什么叫什么也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事出误会,唯恐累及贵派那位女弟子,不敢不来拜谒‘上清宫’,妥作解释。”

  枯瘦老全真道:“施主这事出误会何指?”

  年轻人道:“我经过‘崂山’,久闻日出奇景瑰丽无匹,乃于夜半登上‘南天门’,今早日出,巧为贵派那位女弟子所见,正指责我不该擅登‘崂山’禁地。不料这两位道士适时来到,误以为我私入禁地跟贵派那位女弟子私会,不分青红皂白,立即命贵派那位女弟子返回‘上清宫’领罚,我不敢累及无辜,不得不赶来‘上清宫’请求拜谒,妥作解释。”

  枯瘦老全真道:“是这样么?”

  年轻人道:“这两位道长在此,道长尽可以问之当面!”

  枯瘦老全真转过脸去,冷然投注。

  那肤色黝黑道士躬声道:“回师叔,是这样。”

  瘦削猥琐道士道:“启禀师叔,弟子以为,此人分明是跟无垢师妹私会……”

  “住口!”枯瘦老全真冷喝道:“你二人所见,不过是你无垢师妹跟这位施主说话,怎可妄加推断,指为私会,三清弟子,清静无为,念头如此污秽,分明修为不够,去领门规,该作苦修的应该是你们。”

  肤色黝黑的道士跟瘦削猥琐道士脸色一变,齐躬声,竟没敢再多说一句。

  枯瘦老全真转过脸来微稽道:“失礼得罪之处,贫道仅代为赔罪,还望施主谅宥!”

  年轻人忙答礼,道:“不敢,道长得道全真,明辨是非,通达情理,令人敬佩!”

  枯瘦老全真道:“贫道是真不敢当,‘南天门’确是‘崂山’禁地,但不知者本派不该也不敢加以留难,这件事就此打住,全当从未发生过。‘上清宫’正值早课,不便待客,施主请下山吧。”

  年轻人微欠身道:“多谢道长再次宽容,当立遵法谕,告辞下山,但临去之前斗胆动问,贵派那位女弟子……”

  枯瘦老全真截口道:“那是本派家务事,不便奉告,也不劳关注。”

  年轻人道:“贵派中事,我是不便也不敢过问,但是事由我起,我不能不问个明白,以求心安!”

  看来这个人挺死心眼儿的。

  枯瘦老全真两道细眉一耸,道:“施主……”

  年轻人壮容道:“道长,我倒不在乎什么,可是女子名节为重,尤其贵派那位女弟子是位三清弟子出家人,清誉更重过性命。”

  枯瘦老全真双眉一落,道:“无量寿佛,施主能为他人着想,胸襟过人,令人敬佩。但请放心,贫道既不认为那是私会,无垢又何罪之有?”

  年轻人立即肃容躬身:“多谢道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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