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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郭懷道:「隨姑娘怎麼想吧!」

  玉貝勒叫道:「還要怎麼想,他來得神秘,沒多久一變而成海威堂的主人,為叛逆歐陽家,他能阻撓漕運在先。接著又吞沒康親王十幾萬兩存銀,阻撓我緝拿殺害『巡捕營』官差的叛逆於後,鳳樓,他不止居心叵測,根本就是個叛逆。」

  姑娘一雙美目之中忽現幽怨神色,道:「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

  玉貝勒道:「你現在想到了也不遲。」

  一挺掌中蘆葦,就要動只聽姑娘輕喝道:「玉翎,站住……」

  玉貝勒霍地轉臉:「鳳樓,你……」

  姑娘道:「你抓不了他,因為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是他的對手?」

  玉貝勒冷然而笑:「你看看他手裏的蘆葦!」

  姑娘道:「我看見了,可是我知道,勝的是他而不是你,因為他在即將傷你的剎那間,手上頓了一頓,所以你才能震斷他手裏的蘆葦,但是他的蘆葦稍兒已點破了你的衣裳,就在你的胸口。」

  玉貝勒忙低頭,這一低頭,只見他身軀猛然震動,再抬頭時,玉面上已一片煞白,腳下也不由微退半步,手一鬆,他的那根蘆葦落了地。

  姑娘轉望郭懷,嬌靨上已趨平靜,平靜得像一泓池水:「沒想到你會使『大羅劍』,據我所知,『大羅劍』無匹無敵,當世之中,只有一個人會,那位,他也姓郭。」

  郭懷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使的是『大羅劍法』。」

  姑娘道:「承認不承認在你,不過我更能確定你是。」

  一頓改口:「你自己明白,我不願意再多說了,但是我義妹韓如蘭找你來了,她現在人呢?」

  郭懷道:「韓姑娘已經回去了。」

  姑娘道:「她什麼時候回去的?」

  郭懷道,:「早在我到四方客棧去之前,她就回去了。」

  姑娘目光一凝,道:「我不願意問她都對你說了些什麼,你又對她說了些什麼。我只要知道,她是在什麼情形下離開你海威堂的?」

  郭懷沉默了一下,然後道:「我不願瞞姑娘,也沒有必要瞞姑娘,韓姑娘是哭著跑離海威堂的。」

  玉貝勒臉色一變,瞠目道:「郭懷,是你……」

  姑娘胡鳳樓道:「玉翎,這件事你不要管,咱們可以走了。」

  玉貝勒叫道:「鳳樓,你怎麼能任他……」

  姑娘臉色微寒,道:「玉翎,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玉貝勒立即住口不言,姑娘胡鳳樓沒有再看郭懷一眼,轉身嫋嫋行去,玉貝勒他卻深深看了郭懷一眼,轉身大步跟了去。

  玉貝勒這一眼裏,包含得太多,別人難以意會,但是郭懷能清晰的感受出那是什麼,他站在那兒沒動,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他知道,對玉貝勒的那兩陣,他是在手下留情,拼著受傷,甚至於後果更嚴重的情形下勝了。

  前一陣,玉貝勒自己知道,後一陣,得到了姑娘胡鳳樓的認定。

  但是,在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另一陣裏,他卻是輸了。而別人,不但沒手下留情,甚至於還狠狠的傷了他,這個傷,恐怕要隨他一生,跟隨他一輩子。

  他心裏痛,從沒有這麼痛過,但是他並不怨,沒有怨尤,秉承兩位老人家的教誨,心存仁厚,即使是對山海大仇,這,絕不會錯,也一生一世能活得頂天立地。

  再則,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遠從南海來到北京城,畢竟他為的不是這件事,不是在情場上跟人決雌雄,也不是在任何一個地方跟人競長論短。

  郭懷,就這麼面無表情的卓立著,他也沒往胡鳳樓跟玉貝勒行去的方向看,一任「南下窪」的風,吹動他的衣袂。那邊在出了百丈之後,胡鳳樓只跟玉貝勒說了這麼一句話,話聲不大,郭懷沒聽見,似乎她也有心不讓郭懷聽見:「把你的人派出去,另外再多派些,不惜踏遍九城,務必要在日落以前找到如蘭。」

  玉貝勒猛一怔,姑娘接著又道:「不要多問。」

  玉貝勒很聽話,他沒再問一句,立即下了令。

  誠如姑娘胡鳳樓所說,「陶然亭」的事,已經傳遍了內外兩城。

  人都好事,誰都想知道結果是個什麼局面,尤其關心的,則是康親王。

  他掩不住心裏的高興,在書房裏踱著步,不由自主的都會笑,他認為玉貝勒外冷內熱,說不管,還是管了,心裏直誇,甚至還感激。

  而,派出來聽信兒,匆忙趕回來的榮奇,卻兜頭澆了他一盆冷水。

  榮奇的稟報是: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郭懷還是郭懷,玉貝勒不但沒奈何他,甚至沒把他抓走。

  康親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榮奇的稟報,畢竟聽得字字真切,像被晴天霹靂打了一下,頹然坐在椅子上,臉發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做奴才的都有這個眼色,榮奇身為總管,理應為主子分憂,他趨前獻計,這件事,恐怕還得三格格,除了她,那個郭懷只怕不會賣任何人的賬。

  是顧愛女,還是顧十幾萬兩的銀子?這,就得康親王自己拿主意了。

  做奴才的哪能不知道主子的心意?榮奇又獻了計,前者,現在不做任何許諾,即便做了許諾,將來也可以來個不承認。

  堂堂的和碩親王,一個江湖百姓,真還敢怎麼樣?即便真敢怎麼樣,到那個時候,康親王府至少也理直氣壯好說話了,銀子拿了回來,那時候把這筆賬一賴,那是一點也找不出痕跡的。

  至於後者,白花花的銀子沒了,可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再弄十幾萬兩,那得等什麼時候?況且,這是可一而不可再的事,皇上還能容個二回麼?

  不知道康親王聽了榮奇的那一計,拿的是什麼主意,只見他從椅子上霍地站了起來。

  ▼第十八章

  大內的御醫,京城的名醫畢竟還是不錯的,錯一點兒的,進不了內廷,也沒法讓北京城的人當成華佗再世,扁鵲重生的活神仙,儘管沒有心藥誰也治不了心病,可是到底讓三格格醒過來了。

  望著八寶軟榻上身子虛弱,臉色蒼白的愛女,康親王禁不住有點怯怯的,這時候勞動愛女,他難免不忍。奈何,那十幾萬兩銀子白花花的光輝,很快的就遮住了他的眼,連三格格把臉轉向裏,不看他了,他都沒看見。

  「都是你,把女兒害成這個樣兒。」坐在床沿兒上的福晉埋怨上了。

  「你知道什麼?」康親王道:「這怎麼能怪我,我生他的氣,要不是衝著小蓉,我早就叫人把他抓起來了。」

  福晉道:「你生人家什麼氣,好好的憑什麼抓人家,就為人家來看你女兒?」

  康親王道:「說你不知道,你就是不知道,他哪是來看小蓉的,他是來想害死我的。」

  三格格霍地轉過了臉,想說話,可是福晉替她說了:「你怎麼能這麼樣說話,人家怎麼能害死你?人家也跟你沒冤沒仇?」

  康親王道:「如今也只好告訴你們了,我在通記錢莊存了十幾萬兩銀子,那個郭懷,他硬想把我那筆銀子吞了,你們想想,他大膽不大膽,是不是想害死我?」

  「我不信。」

  連三格格猛可裏坐了起來,都沒人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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