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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為什麼?」

  姑娘的話聲顫抖得更厲害了,連那失色的嘴唇也發了抖:「我哪一點不好,哪一點不如別的女兒家?」

  郭懷道:「我並沒有說姑娘有什麼不好,反之,我剛說過,姑娘是鬚眉男兒夢寐以求的紅粉佳侶,但是,情之一事,絲毫無法勉強,也總要靠一份緣分。」

  他畢竟仁厚,就是不告訴韓姑娘他跟韓振天之間的恩怨,甚至不透露一點。

  姑娘道:「你是說,你我根本沒緣分?」

  郭懷知道,他的答覆會刺傷姑娘多麼深,但是,他卻不能不再度暗咬牙,毅然點頭:「可以這麼說。」

  姑娘嬌靨暴顫,猛一晃,差點摔倒,她何止身顫、心顫,一顆芳心簡直要碎為一片片,只聽她道:「你……你既然這麼說,我……我就不願再說什麼了。」

  話聲落,兩串忍不住的珠淚,也為之奪眶而出,撲簌簌灑落,猛然轉身,狂奔而去。

  郭懷,他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姑娘往外狂奔,正好諸明疾掠而入,差點就撞在一塊兒。

  幸好諸明應變快,硬生生的一收掠勢,橫移半尺,姑娘擦身而過,但,諸明望著姑娘的背影,也不由為之一怔。

  只聽郭懷輕喝道:「什麼事?說!」

  諸明忙定神,轉過身來就在站立處恭謹施禮:「稟少主,弟兄們傳來飛報,四方客棧那幾位已被官家偵知,並已飛報玉貝勒。」

  郭懷雙眉一揚,道:「知道了,我這就去一趟。」

  ***

  郭懷一個人到了四方客棧前,一名年輕漢子從旁邊一條胡同裏快步出來,直迎郭懷。

  郭懷容他走近,那年輕漢子剛哈腰,郭懷已然道:「不管用什麼法子,攔一攔馬上要來的,直到客棧裏那幾個離去,只記住,要不著痕跡。」

  那年輕漢子一聲恭應,郭懷邁步走向四方客棧。

  他進客棧直奔最後一進院子,剛進院子,一聲沉喝就傳了進來:「站住!」

  隨著這聲沉喝,那男女五位已從屋裏掠到了院子裏,夠快。

  入目郭懷,五個人臉色不由一寒,那位姑娘冰冷道:「沒想到,你沒等我們再找你,又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郭懷道:「這次我不是來打架的。」

  英武漢子道:「那你是幹什麼的?頂著腦袋納命來的?」

  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蹄聲遠遠傳了過來。

  郭懷道:「我來知會五位一聲,五位的落腳處,已經落在官家耳目之內了。」

  入耳那陣蹄聲,再入耳這句話,那五位臉色大變,英武漢子厲聲道:「姓郭的,你也學姓田的,把我們賣給了滿虜?」

  話落,翻腕,一柄匕首當胸就刺。

  郭懷輕描淡寫,抬手一按,硬把那柄匕首按了下去:「像五位這等人物,不該不知好歹,我沒有工夫多說,只問五位是否知道郭威郭將軍?」

  那五位一怔,那位姑娘脫口道:「當然知道,郭將軍天下尊仰,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更是奉為領導匡復的第一人。」

  絡腮鬍大漢叫道:「慢著,你也姓郭,難不成你跟郭將軍有什麼淵源?」

  英武漢子道:「怎麼可能,大哥太高抬他了。」

  郭懷道:「不管我跟郭將軍有沒有什麼淵源,只問五位,郭將軍的話,五位可聽?」

  那位姑娘道:「當然聽,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沒有不遵從郭將軍的,只是聽說郭將軍早在卅年前便已故世。」

  「不管郭將軍是不是早在卅年前便已故世,他總該有個信物,號令天下漢族世胄,先朝遺民?」

  姑娘道:「當然有。」

  郭懷道:「五位可知道,郭將軍的信物是什麼?」

  姑娘道:「那是一面白綢為底,以金線上繡一個『郭』字的三角令旗。」

  郭懷道:「可是這一面?」

  他探手入懷,取出摺疊整齊的一方絲綢,展開,赫然正是姑娘所說的那種三角令旗,白綢雖已泛黃,但上繡「郭」字的金線,卻依然光亮耀眼。

  那五位,神情大震,急忙恭謹躬身。

  只聽絡腮鬍大漢道:「索英等五兄妹,參見令旗。」

  他話聲方落,姑娘猛抬頭,美目中盡閃異采,急道:「你果真跟郭將軍……你是郭將軍的……」

  郭懷道:「五位不必問那麼多,只我的話能夠代表郭將軍的令諭,也就行了。」

  絡腮鬍大漢索某肅然道:「敢問掌令有何令諭?」

  郭懷道:「五位不該因私人恩怨轉入險地,請即刻離開北京城。」

  索英道:「掌令既有令諭,索英等五兄妹不敢不遵,但是此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郭懷道:「五位只管走,我保證來得及。」

  此刻已經聽不見蹄聲了,但客棧外,不遠處卻傳來陣陣叱喝聲。

  索英凝聽之餘,微微一怔:「難不成是掌令……」

  郭懷道:「不要多問,快走。」

  索某沒再多說,恭應一聲,揮手沉喝:「走!」

  一聲「走」,五個人疾掠入屋,再出來時,兵刃、行囊已經帶妥。

  郭懷道:「五位請從後頭走。」

  只聽姑娘道:「臨走敢問一句,閣下既掌郭將軍令旗,人又現在京裏,為什麼任由田光出賣歐陽一家三口,為什麼任由歐陽一家三口身陷滿虜鷹犬之手?」

  郭懷道:「我不願多說什麼,事實上歐陽一家三口現在好好的,是不是?五位快請吧!」

  姑娘沒再說什麼,深深異樣的一瞥,當先騰身上屋,另四位騰身跟上,翻過屋脊,不見了。

  那五位走了,郭懷摺好那面三角小旗,往懷裏一放,也要走,陡地他兩眼飛閃異采,立又停住。他這裏剛收勢停住,一條人影矯若游龍,飛掠入院,正落在他的面前,影走人現,赫然是那位「威武神勇玉貝勒」傅玉翎。

  郭懷微微一笑:「沒想到在這兒會碰見貝勒爺的虎駕,真是何幸如之,草民郭懷見禮!」

  話落,他抱拳微一躬身。

  傅玉翎卻在微一怔神之後,臉色一寒如冰,冷冷道:「我帶來的人在一條街外,被幾輛大車無故阻擋,我就知道不對,一個人先趕到這兒來,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你,我總算明白了,郭懷,你竟敢阻撓我緝捕叛逆。」

  郭懷呆了一呆,訝然道:「貝勒爺,這話從何說起?我到四方客棧來訪友未遇,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我根本不知道,貝勒爺怎好硬把外頭的事跟草民扯在一起,非給草民扣上這個罪名不可?」

  傅玉翎道:「郭懷,以你的身分,既然敢做,就不該不敢當。」

  「對,當謝貝勒爺知我。」

  郭懷道:「草民既然敢做,又怎麼會不敢當?何況,凡事都講究個證據。」

  只聽一陣陣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

  玉貝勒冷笑道:「你要證據還不容易?我馬上就可以拿出來放在你眼前。」

  話剛說完,十幾二十個查緝營好手提著兵刃掠到,為首一個,正是康親王府門口報信兒那個。

  只聽玉貝勒冷然道:「那幾個趕大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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