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無玷玉龍 | 上页 下页


  郭懷道:「看姑娘剛才出手施救,姑娘應該是個明理的人,姑娘既是個明理的人,那就該知道,雖然是一聲謝,對我來說,那已是很多了。」

  「呃!怎麼說呢?」

  「為消這位趕車姑娘的氣,我情願挨她一鞭,事實上我沒有躲,沒有動,確實準備挨這一鞭,而姑娘及時出手阻攔,那應該是姑娘你自個兒的事情,我原沒有必要向姑娘致謝。」

  紫鵑身邊那一位怒叱道:「住口,你再不知好歹……」

  只聽車裏的姑娘道:「藍玲,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事實上他說的很對,他願意挨這一鞭,我攔紅菱是我的事,他謝我是情分,不謝我是本分。」

  叫藍玲的道:「是,姑娘。」

  只聽車裏的姑娘又道:「我叫住你沒有叫錯,你這個人很怪,簡直是我生平僅遇,這麼一個人,值得我多知道你一點兒,行麼?」

  郭懷道:「我跟姑娘,不過萍水相逢。」

  車裏姑娘道:「難道你不認為,得能相逢,就是緣!」

  郭懷道:「要是姑娘這麼認為,那是我的榮寵,只不知道姑娘想知道什麼?」

  車裏姑娘道:「我應該先請教。」

  郭懷道:「不敢,郭,郭懷。」

  「大名是哪一個字?」

  「懷,胸懷大志的懷。」

  「好一個胸懷大志,想必,你一定胸懷大志。」

  「那倒不敢。」

  「你從哪兒來?上哪兒去?」

  「從東海來,要上京裏去。」

  「從東海來?上京裏去?你的師承門派是……」

  郭懷道:「師承門派?只怕姑娘看走眼了,我是個學做生意的,三年零一節,剛出師,想上京裏去白手創業,謀些發展。」

  「你是真以為我走眼呢?還是欺我眼力不夠好?」

  「欺姑娘眼力不夠好,我不敢,我是讀書不成學劍,到最後發現兩不是材料,只好捨了書劍學做生意,或許是家學淵源,再不就是我真有點天分,三年零一節下來,我倒真藝成出了師。」

  「你要是真不願意說,我當然不能勉強。」

  「姑娘是不是京裏人氏?」

  「我家在宛平,但是常住京裏,怎麼?」

  「那麼往後或許有再見面的機會,等到再見面,姑娘當可知道,我今天所說的話是不是實話。」

  「你要是這麼說,我不敢再不信,可是我覺得像你這麼一個人去做生意、經商,未免不像,簡直太不像。」

  「那麼,依姑娘看,我應該幹什麼?」

  「對自己的眼光,我一向有自信,甚至以它自負,我覺得你該是個讀書人,有一身高絕所學而深藏不露的讀書人,至於你應該幹什麼,我一時說不上來,也不敢妄下斷語,只覺得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是個睥睨、縱橫,不可一世的風雲人物。」

  郭懷笑了,笑得很輕微:「可惜我讀書不成,學劍又技不足防身,不過有一天我要是真能在商場上睥睨、縱橫、不可一世,我定當好好的謝謝姑娘的玉言金口。」

  「你可知道,商人重利輕別離?」

  「我記得曾經讀過這麼一句。但是我注定了是個商人,若之奈何,只希望,我以後不要變得滿銅臭,不要太俗!」

  「你……」

  車裏的姑娘,顯然還想再說。

  而,這時候,往北去里許之外,突然塵頭大起,看得見,在那團團捲起,轉眼間瀰空一片的塵頭之前,一前四後五個黑點,風馳電掣般往這邊奔來。

  紅菱站在車轅上,一眼就看見了,忙道:「姑娘……」

  只聽車裏的姑娘道:「我聽見了,五人五騎,恐怕是他久等不見車馬,來接我了!」

  只這麼兩句話工夫,那五個小黑點已變得可以清晰看出是五人五騎。

  紅菱凝目一看,立即叫道:「姑娘,是,是他們。」

  紫鵑道:「姑娘,要不要婢子跟藍玲去迎迎?」

  車裏的姑娘道:「不用了!」

  也只這麼兩句話工夫,五人五騎已馳進二十丈內。

  前頭,是匹一堆雪似的白馬,絲韁銀鐙,韁配華貴而講究。

  馬上,是個年輕人,俊逸挺拔的年輕人,而且長眉鳳目,威儀雍容,雪白的一襲長衫,烏油油的一條髮辮。後頭,清一色的蒙古種健騎,四匹一色黑,馬上也是四名腰佩長劍的黑衣壯漢,一個個身軀魁偉,威猛懾人。打量間,五人五騎帶著疾風馳到,齊作龍吟長嘶,踢蹄而起,然後飛旋落地,十個鐵蹄釘在地上也似的,好俊的騎術。

  紅菱車轅上欠身,紫鵑、藍玲鞍上施禮,齊聲道:「見過貝勒爺!」

  天!敢情是位貝勒,是位皇族親貴黃帶子。

  俊逸年輕人微抬手,四名黑衣壯漢則翻身下馬,齊趨車前,恭謹躬身:「見過姑娘!」

  只聽車裏姑娘道:「不用多禮了。」

  四名黑衣壯漢道:「謝姑娘。」一起退向後去。

  見過禮了,那位俊逸貝勒說了話:「怎麼回事兒,我在城門口等了半天,你們怎麼停在這兒不走啊?」車裏姑娘道:「碰上位朋友,聊了幾句。」

  俊逸貝勒這才發現路旁還站個郭懷,目光投注,似乎微一怔:「就是他?」

  顯然他是沒想到車裏姑娘會有這麼一位朋友。

  顯然他是有點輕看郭懷。

  也難怪,以眼下郭懷的穿著打扮,而且口口聲聲想白手創業,來京做生意這麼個人,比起他皇族親貴的身分地位來,那是差得太多了。

  其實,眼前這位貝勒爺,除車裏這位姑娘外,眼裏幾曾放進過誰?就是當今皇上,恐怕也要讓他三分。只聽車裏姑娘道:「他姓郭,單名一個懷字。」

  俊逸貝勒向著郭懷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已經是太難得了,也是衝著車裏姑娘的面子。

  因為,車裏姑娘先薦介郭懷而不先薦介他,足證她對這位朋友的看重。

  隨聽車裏姑娘又道:「這位是『威武神勇玉貝勒』傅玉翎。」

  敢情是這位貝勒爺,這位貝勒爺是「神力侯」的獨子,「神力侯」統率京畿鐵衛,蓋世虎將,威名顯赫,國之柱石,權傾當朝,尤其天生一身神力,馬上馬下,萬人難敵。他這位獨子,更是青出於藍,不愧威武神秀玉貝勒之名,不但其人如玉,一身家傳絕世武功,當朝算最,就是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只怕也在一二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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