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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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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一瞥怨尤的眼神,只在地上留下了不少滴殷红的血迹。 玉贝勒头一个定过了神,也没忙着追郭怀,却道:“凤楼,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宫去看看去,怕已经惊动皇上了。” 他要走,小胡子班领也走过了神,忙道:“贝勒爷,皇上不在宫里。” 玉贝勒一怔:“皇上不在宫里,哪儿去了?” 小胡子班领道:“白天给您主过婚后,就上玉泉‘静明园’去了。” 玉贝勒双眉一扬:“怎么你们没人禀报我?” 小胡子班领忙道:“是皇上的旨意,说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不许惊扰您。” 玉贝勒沉默了一下,道:“这倒巧,也好……他一定还会再来,大内各处加派人手,同时知会‘静明园’方面多加提防,我明天一早就赶到玉泉去。” 小胡子班领连忙躬身答应。 姑娘胡凤楼却始终面无表情,也没说一句话,玉手之中,短剑下垂,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一骑快马冲破夜色出了“西直门”。 马上,是个穿戴整齐,佩着腰刀的大内传卫。 他低着头,弯着腰,纵马疾驰。 就在这个时候,郭怀提着长剑却站立在禁宫“神武门”,距宫城不及百步之遥的“万寿山”上。 “万寿山”,也就是又称“景山”的“煤山”,明末崇祯皇帝就是在这儿吊死殉国的。 郭怀的站立处,可以俯望整座禁宫,他望着禁宫内的一点点灯火,也望着“午门”方向那上腾夜空的光亮,一动不动,一任夜风吹动他的衣袂,一任左臂的鲜血不住下滴,脸色冰冷中微透苍白,简直就像一尊石像。 禁宫内的灯火,没有变动,“午门”方向那上腾夜空的光亮,却渐渐散去,黯淡。 突然,郭怀他开了口,喃喃自语,话声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胡姑娘,我不得已,你要原谅,我不求任何人的谅解,但求无愧我心,希望不要再惊动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话落,他微转身,曲膝向东跪,遥遥一拜,那地方,有株已经枯死了的海棠树,正是崇祯皇帝殉国处,站起后,他回过身,就待提气跃起,也就在这时候,他双目冷芒电闪,霍地转脸西望。 西边,十几丈外,一处黝黑的暗影中,走出了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而且不徐不疾的走了过来。 他看得一怔,脱口叫道:“韩姑娘!” 那条无限美好的身影,可不正是姑娘韩如兰? 韩如兰也是一身大红衣衫,可是一张娇靥上,颜色却苍白得怕人,也难掩那令人望之心酸的情怀。 她隔丈余停步,话声冷得像冰:“是我,你绝没想到吧?” 郭怀道:“我的确没有想到,姑娘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韩如兰道:“不要小看我,景山虽是列为禁地的大内之巅,你能来,我也能来。” 郭怀很快走过了神:“姑娘误会了,我无意……”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韩如兰截口道:“你应该想得到,你既然惊动了玉贝勒跟我凤楼姐,就也惊动了我。” 的确,玉贝勒之所以能及时赶到紫禁城前,那一定是有人赶往神力侯府报信,威远镖局的几位跟胡老夫人还在神力侯府没走,那么,既然玉贝勒跟胡凤楼这对新婚夫妇得到了信儿,姑娘韩如兰岂有不被惊动的道理。 不但是韩如兰,恐怕神力侯府上下,包括神力老侯爷夫妇,都已经被惊动了。 郭怀道:“那么,姑娘到这儿来,是……” 韩如兰道,“你不会把我这时候到景山来,当作是巧合吧!你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想避开耳目,等我义姐跟玉贝勒走了之后再进大内,我到这儿来,也总该有我的理由。” ▼第二十章 姑娘一语中的,恰好说中了郭怀的心事,郭怀的心神不由为之震动了一下,他避开了前者,只针对姑娘的后者,道:“应该是这样。” 他没问姑娘有什么理由。 韩如兰却不容他不问:“你不问问,我是为什么到这儿来?” 郭怀道:“姑娘不提,我不便问,姑娘要是愿意说,那自是另当别论。” 韩如兰道:“我是暗中跟着你到这儿来的,我还怕你觉察,结果你居然一路茫然无觉,这恐怕是天意了。” 郭怀道:“我明白了,姑娘察知了我的心意,是来阻拦我进大内的,这我可以理解,胡韩两家是一家人。如今,傅胡两家给了亲,也就等于傅、胡,韩三家是一家了,姑娘当然要向着玉贝勒了。” 韩如兰道:“你错了,你进不进大内,跟我一点没关系,我也一点不关心,我所以跟在玉贝勒和我义姐之后,是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能缉获你,如果能缉获你,我要扎你两剑,如果不能缉护你,我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扎伤两剑,现在他们并没有能缉获你,所以我暗中跟踪你来到了景山。” 郭怀目光一凝:“我明白了,姑娘所以此时此地现身,只是为扎我两剑?” 韩如兰道:“不错,就是为这。” “我跟姑娘有仇?” “我为我,为我爹,也为三格格。” 郭怀微点头:“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姑娘真这么仇恨我么?” 韩如兰道:“我爹像变了个人,我心碎肠断,可怜的三格格更赔上了一条命,你不觉得你这一问问得多余?” 郭怀沉默了一下,道:“我并不在乎姑娘会对我怎么样,因为进过一趟大内之后,我就要走了,也永远不会再到京城这个地方来了。在这个地方,我收获不少,但是失去的也很多,我并不在乎多增添一桩。只是我不愿意任何人为我在心里种下这么深的仇恨,如果我告诉姑娘,这几件事都不能怪我,姑娘一定不会相信,甚至听不下去。” 韩如兰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郭怀道:“那么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一顿,接道:“姑娘自信,凭姑娘的所学,能如愿以偿的扎我两剑?” 韩如兰道:“我没有这个把握,不过我可以舍命,拼死也要扎你两剑,除非你先放倒我,让我连出手之力都没有。” 郭怀心情再震,因为他不但清晰听见了姑娘所说的每一个字,也从姑娘冰冷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令人不寒而凛的杀机,仇恨,还有无比的决心。 沉默了一下,他道:“姑娘认为,只扎我两剑,就能消除心里的仇恨?” 韩如兰道:“应该可以了,之后,缉捕你也好,杀你也好,那就是官家的事。” 郭怀两眼奇光暴闪,但旋即又隐敛得无影无踪,他猛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那么,不需要姑娘凭本事,凭修为,姑娘只亮出剑来,就能轻易的如愿以偿。” 韩如兰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郭怀道:“姑娘,郭怀带着一身的血海深仇,但是这一趟来京,我不是为报仇雪很而来,走了以后也不愿留下任何一点仇恨,所以我愿意站在这儿任凭姑娘扎两剑,以消除姑娘心里对我的仇恨,我只有一点要求,请姑娘别向我的要害下手,因为我还有一件大事未了。” 韩加兰呆了一呆,道:“怎么说,你愿意任凭我扎两剑?” “不错。” “这话可是你说的?” “姑娘,郭怀还能重一诺。” 韩如兰一点头,道:“好。” 翻腕从抽底掣出一柄匕首,又道:“我没有带剑,用匕首也是一样的。” 应该是一样。 话落,她跨步欺身,带着一阵香风,到了郭怀跟前,匕首一举,直指郭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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