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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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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北京城里,谁都知道康亲王烧了海威堂,很快的,谁也都知道康亲王为什么烧了海威堂。 从禁宫,经内城,到外城,没有人怪康亲王,因为他们都不明白真相。 既不明白真相,既然不怪康亲王,那当然就只怪那位海威堂的主人郭怀了。 谁也都知道,郭怀已经畏罪逃跑了,连姑娘胡凤楼都不例外,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郭怀是为什么来京的。 而知道郭怀为什么来京的两个人,韩振天跟康亲王,前者是不知道廿年前的那个人,后来被选进了宫,他认为郭怀找到了康亲王,就算找到了头儿,如今康亲王遭到了丧女之痛,郭怀当然可以走了。 后者,却是根本认定郭怀他再了不得,也绝不敢闯禁宫大内,既然烧了海威堂,都没见郭怀露面,那不是畏罪逃走了是什么? 宫里,天威震怒,立即旨谕玉贝勒,下令天下,缉拿海威堂郭怀及一干人等。 玉贝勒不能抗旨,尤其他现在义愤填膺! 姑娘胡凤楼的一颗心,也冷到了极点。 *** 康亲王府的大厅,连夜置成了灵堂。 一片凄惨的白,望之令人心酸泪落。 三格格是位和硕亲王的爱女,贵为和硕公主,她的死,当然是惊动了整座北京城。 从大门,到灵堂,一路香花白绫,从大门,到灵堂,来致哀拜祭的人也络绎不绝。 皇族亲贵,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把座康亲王府挤满了,此起彼落,尽是女眷们的哭声,尤其是那些福晋、夫人、太太,还有那些娇格格、小姐、姑娘们,个个擦湿了手绢儿,哭红了眼。 按爵位、凭官职,分长幼大小,最后,玉贝勒陪着姑娘胡凤楼,老镖头韩振天一家进了灵堂。 康亲王总算见着韩振天了,可是这时候谁还有心请顾别的,当着这么多人,众目睽睽,又能怎么样? 再说,这种事,已经过去了,谁还愿意再提? 真已经过去了么? 灵堂里正自行礼,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吵杂声,紧接着,在大门口负责接待的总管荣奇,仓惶匆忙的奔进了灵堂,到了康亲王身边,耳语了两句。 康亲王脸色大变,叫道:“郭怀,他还敢……” 带着震惊,带着悲忿,往外就闯。 玉贝勒、胡凤楼跟韩振天一家,一样的震惊,一样的悲忿,当然一起跟了出去。 院子里,郭怀一身白衣,提着个内置香烛花果的小篮子走了进来,脸色肃穆而沉重。 左右紧跟着几个提着刀的王府护卫,但却没一个敢动。 毁人家具,烧人房子的那份胆气和威风,不知道哪儿去了。 康亲王一声大叫,抽过身边一名护卫的腰刀,就要扑过去。 玉贝勒伸手拦住,道:“六叔,这儿有我!” 康亲王叫道:“玉翎,你躲开,我跟他拼!” 玉贝勒道:“六叔,他现在是天下缉拿的朝廷重犯。” 康亲王的嘴唇抖了两抖,没再说话,刀也垂了下来,当刀垂下尖的时候,他却又叫一声:“我要他死,死在小蓉灵前,我要他碎尸万段。” 叫归叫,可是他没再扑。 不知道是谁传的话,客人们都知道那个郭怀来了,悲愤于他的作为,震惊于他的大胆,也都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后院,从跨院,从每间屋,都赶过来了,剎时挤满了这个院子。 没见过郭怀的,都看见郭怀了,都惊讶于他这么俊,这么英武,这么飘逸,这么超拔不凡,颀长的个子,一身白衣,简直就像临风的玉树。 这么个人,会这么了得,这么大胆,这么个人会有这么个作为? 谁都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可是谁都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总之,那些个年轻的女眷们,两眼都瞧直了,可是这么一来,郭怀他也更招人恨了──那些个男人们。 玉贝勒命护卫们挡住了满院子的男女老幼,上前两步,面对郭怀,冰冷道:“你来干什么?” 郭怀道:“我来拜祭三格格。” 玉贝勒道:“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天下缉拿的重犯?” 郭怀道:“我听说了。” 玉贝勒道:“那你还敢到康亲王府来?” 郭怀道:“三格格总是我的朋友。” 玉贝勒叱道:“你不配。” 郭怀道:“那么我说,三格格总把我当作朋友。” 玉贝勒又叱道:“你也不配。” 郭怀道:“贝勒爷……” 玉贝勒厉声道:“你害死了小蓉还敢跑到康亲王府来假慈悲,你不但太以大胆,而且欺人太甚,你眼里还有朝廷?还有皇族?我要你死,就死在小蓉灵前。” 他身随话声,疾闪而至,当胸一掌,凝足了真力。 郭怀侧身避过,道:“贝勒爷,我不是来打斗的,此时此地也不适宜打斗。” 玉贝勒道:“我为小蓉报仇,为康亲王府雪恨,为朝廷缉拿要犯,由不得你。” 他欺身再扑,连绵出掌,招招都是狠着,招招都取要害。 而,郭怀却是只躲闪,不还手。 玉贝勒的一阵猛攻,始终难沾他的身。 客人中,响起了惊叹,也响起了议论。 玉贝勒既急又气,他堂堂威武神勇玉贝勒,统领帝都铁骑,如今当着这么多皇族亲贵,王公大臣,出了这么多招,却连郭怀的身子都没碰到,他怎么不急,又怎么不气?急气之下,就要去抽左右护卫的刀。 姑娘胡凤楼飘身而至,冰冷道:“郭怀,今天这儿的任何人,不论哪一个,都不会让你进入灵堂。” 郭怀微微一怔,旋即定过了神:“难道姑娘也要阻拦我?” 胡凤楼道:“我不但要阻拦你,而且要助玉贝勒为三格格报仇,为康亲王府雪很,为朝廷缉拿要犯。” 郭怀道:“我没有想到。” “你应该想得到。” 胡凤楼道:“我是玉贝勒的未婚妻,我应该为他尽这一份心力。” 郭怀脸色陡然一变,但旋即他猛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不拜祭三格格就是,我来了,心意也算尽到了。临走奉告一句,对于三格格的不幸,我不愿多说什么,就是说了也没人相信,但是今天实在不适宜对付我,我暂时还不会离京,错过今天,两位随时可以大搜全城!” 话落,长身而起,破空而去。 “郭怀,站住!” 大喝声中,玉贝勒要追。 胡凤楼伸手拦住了他,道:“他说的也是理,今天就让他走吧!” 贝勒没再动,他一直就很听胡凤楼的,现在更听了,因为他刚才听胡凤楼说了一句“我是玉贝勒的未婚妻”,这句话,多年来他一直想听,可是多年来也一直不敢抱奢望。 在他以为,想听这句话,必然要付出很大的心力,还不一定能听得到,做梦也没想到,胡凤楼现在说了出来,不但得来的容易,而且是对郭怀说的,有了姑娘这一句,别的无论什么事,已经是都不重要了。 他惊喜欲绝,但是他不敢形诸于色,唯恐过分的惊喜遭天妒,过分的得意惹恼了姑娘。 他只把似乎不经意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人丛里的雍郡王,雍郡王报以会心一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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