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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白衣書生道:「姊姊,我不是指姊姊的下人,而是指……」

  霍冷香「哦」地一聲道:「兄弟是指姊姊的郎君,兄弟你的姊夫?」

  白衣書生點頭說道:「是的,姊姊。」

  霍冷香道:「他呀,他也來了,就在車裏……」

  白衣書生一怔,道:「怎麼,姊姊,姊夫也來了……」

  「是啊!」霍冷香看了他一眼,笑道:「兄弟怕麼?」

  白衣書生忙道:「我倒是不怕,而是奇怪他為什麼不下車陪姊姊遊湖,有姊姊這等如花美眷,應該是形影成雙,寸步不離才是,怎麼他悶坐車裏,讓姊姊一個人遊湖。」

  霍冷香嬌媚一笑道:「奇怪的何只兄弟一人,他呀,說起來令人恨煞,他就是這麼一個不解情趣的人,從不肯陪我……」

  白衣書生搖頭說道:「能得姊姊這般如花美眷,應是幾生修來,令人羨煞、妒煞,我這位姊夫怎麼這般不知愛憐嬌妻……」

  霍冷香吃吃一笑道:「要換是兄弟你,你一定對姊姊我萬般愛憐,形影不離,難分難離,對麼?」

  白衣書生毅然點頭,道:「正是,姊姊,奈何我福薄緣淺……」

  霍冷香微一搖頭,道:「真正福薄緣淺的是我,好在兄弟你如今正代替著他,雖然短暫的可憐,可是我已經知足了……」

  白衣書生目光一轉,道:「我這位姊夫必有著超人的胸襟。」

  霍冷香凝目說道:「怎麼說,兄弟?」

  白衣書生道:「如今我陪姊姊遊湖,談笑言歡,狀頗親暱,他能安坐車中不撚酸吃醋,這不是胸襟超人麼?」

  霍冷香「哦」地一聲嬌笑說道:「兄弟原來說這呀,他呀,殺了他他也不敢……」

  白衣書生微微一怔,道:「這麼說我這個姊夫有季常之癖,甚是懼怕枕邊嬌妻。」

  霍冷香嬌媚一笑道:「那倒也不是,而是他如醉如癡地迷戀著我,怕我變了心,所以不得不對我百依百順,你別看他現在安坐車中,不聞不問,一旦我坐到兄弟你懷裏去,他就會坐不住了,兄弟要不要試試?」

  白衣書生忙搖手說道:「姊姊別開玩笑,我不願打破醋罈子,更不敢使得兩位夫妻勃谿,閨房失和,那罪孽深重,會被打入十八層阿鼻地獄。」

  霍冷香吃吃笑道:「兄弟是怕沒吃著羊肉惹來一身膻吧。」

  白衣書生臉一紅,點頭說道:「倒也有點!」

  霍冷香道:「好個倒也有點,那兄弟何不乾脆來個屠門大嚼?那樣惹上一身膻也值得,對麼,願意麼?」

  白衣書生可沒想到這位「玉手觀音」這麼大膽,這麼淫蕩,她只覺臉上泛燙,心念一轉,忙道:「姊姊,這玩笑開不得。」

  霍冷香道:「誰開玩笑了?我說的是真的,只要兄弟你願意,我是千肯萬肯,不惜打碎醋罈子,落個水性楊花、出牆紅杏……」

  白衣書生羞怒往上一沖,但旋即她忍了下去,道:「姊姊,我不敢造此罪孽。」

  「罪孽?」霍冷香「哎喲」一聲道:「說你可人,說你懂風流溫柔情趣,一旦當了真,你怎麼就迂腐起來了,讀書人豈不知食色性也……」

  白衣書生忙道:「但不超逾越一個禮字!」

  霍冷香道:「什麼禮呀、羞呀、恥呀的,臉皮一拉什麼也看不見了,兄弟,這兒離岸已遠,四下無人,姊姊我有辦法使這船家來個酣睡不醒,只要兄弟你點個頭……」嬌媚一笑,住口不言,一雙水汪汪的媚眼含著淫蕩,極盡挑逗,靜待白衣書生點頭!

  白衣書生何止羞怒,簡直驚慌,腦中閃電百旋,忙不迭地思索對策,萬一霍冷香不顧羞恥制住船家,來個霸王硬上弓,她這易釵而弁的西貝男兒該怎麼辦?

  這時候,她可真有點懊悔,懊悔沒聽美比丘的話,上了賊船,很快地,她暗咬貝齒橫了心,只要霍冷香敢輕舉妄動,她不惜現出本來面目也要來個先下手為強制住她,然後僱舟再上岸看看那檀香車裏究竟坐著何人。

  而就在這時候,霍冷香「噗哧」一笑,花枝招展,百媚俱生,嬌聲說道:「瞧,把我這涉世未深,只敢嘴裏說說卻不敢當真的小兄弟嚇住了,怪可憐的,姊姊我心腸軟如棉,怎麼忍哪,兄弟,收收魂兒定定神,姊姊我逗你玩的,你怎麼又當了真……」

  白衣書生微微一怔,又一陣羞怒襲上心頭,可也著實鬆了一口氣,當即苦笑一聲,道:「姊姊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姊姊有不讓鬚眉之膽,可把我這個猶不如女人家的鬚眉男兒嚇壞了。」

  霍冷香美目一睜,道:「兄弟,你這是罵人……」

  白衣書生忙道:「姊姊明鑒,我不敢,我說的是……」

  霍冷香雌威一斂,嬌笑說道:「敢也沒關係,其實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罵我,兄弟你就是真罵我兩句,我心裏也舒服,誰叫姊姊我愛煞了兄弟你呀?」

  白衣書生聽得暗暗皺眉,暗暗搖頭,好不噁心。

  霍冷香嬌媚一笑又道:「其實,女人家名節重逾性命,姊姊我不是不懂三從四德的不正經女人,姊姊我並不敢自認貞節烈女,倒也知道守身如玉,從一而終……」

  一頓,接道:「再說,你這個姊夫也是當世稱最的美男,無論那一樁,比起兄弟你來都毫不稍遜呢……」

  白衣書生輕「哦」了一聲道:「是麼?」

  霍冷香道:「這可不是姊姊我誇自己的丈夫,真要說起來,兄弟你還不如他,只因為兄弟你脂粉氣濃厚,嬌嫩得像個女兒家,你那姊夫他卻是個頂天立地,鐵錚錚的鬚眉男兒。」

  白衣書生心念一轉,道:「我可沒想到『金陵城』中還有這種不凡人物……」

  「怎麼不?」霍冷香道:「不是姊姊我自誇,除了他,當世之中還真挑不出第二個配得上姊姊我呢?」

  白衣書生道:「那的確,錯非是丰神秀絕,俊美無儔的飄逸灑脫的翩翩佳公子,也配不上姊姊這等天仙化人……」

  一頓,接問道:「以我看,我這位姊夫只怕還是『金陵城』中的豪富!」

  霍冷香目光一凝,道:「怎見得?」

  白衣書生道:「這還看不出來麼,美眷如花、怒馬香車、僕從……」

  霍冷香嬌笑說道:「你是說這呀,兄弟,你看得沒錯,但你說錯了,難道非一般豪富就不能擁有如花美眷、香車怒馬,如雲的僕從麼?」

  白衣書生星目微一眨動,道:「怎麼,我說錯了,我這位姊夫不是『金陵城』中的豪富?」

  霍冷香搖頭說道:「不是,真要說起來,便把世間的豪富都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他,他可不是世俗中的一般人啊!」

  白衣書生星目圓睜,道:「難道他會是高居萬民之上的皇……」

  一個「皇」字甫出口,霍冷香格格嬌笑,笑彎了蛇腰,笑得花枝亂顫,她嬌媚地瞟了白衣書生一眼,道:「喲,我的好兄弟,你怎麼會想到那兒去呀,照你這麼一說,姊姊我豈不成了正宮娘娘了麼……」

  白衣書生微愕說道:「怎麼,我這說錯了?」

  霍冷香道:「可不是說錯了,兄弟,真要說起來,便是把皇上給我,我都捨不得換,在我心目中,皇上都不如他。」

  白衣書生詫異欲絕道:「連萬乘之尊,人中之龍,一國之君都不如他,那麼他是……」

  崔冷香道:「兄弟,他是個武林人物。」

  白衣書生一怔,搖頭苦笑道:「原來他是個武林人物,姊姊真會逗人,我還當他是……」

  霍冷香道:「兄弟,你可別小看他這個武林人物,在你們讀書人眼裏,武林人只是粗俗武夫,對麼?那你就錯了,武林之中也有文可安邦,武可定國的人物,就拿我這個郎君來說吧,他就是武林一流人物中稱最的人物,論相貌人品,比兄弟你有過之無不及,論胸蘊文才,在當世他不作第二人想,只怕兄弟你難望項背,自嘆不如,便連當代幾位大儒也望塵難及,自慚疏淺……」

  白衣書生詫異地道:「武林之中會有這種人物,我不敢相信,姊姊莫要……」

  霍冷香道:「我知道你不信,也不服,可惜兄弟你不是武林中人,要不然你不但會深信不疑,而且會五體投地,敬佩……」

  白衣書生道:「姊姊,我雖非武林中人,但因仰慕朱郭,對武林中人倒也知道幾個,姊姊且說說看,他究竟是誰?」

  霍冷香目光一凝,未答反問,道:「兄弟,你也知道幾個武林人物!」

  白衣書生一點頭道:「不錯,談不上交遊,但常聽人家說起……」

  霍冷香道:「你知道那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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