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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锦袍老者道:“那是我的事,不劳操心,再说我已尽心尽力,是不可再战,并不是有余力而不战!”

  慕容岚道:“我不以为你们那教主会对你这理由有所同情、有所宽恕!”

  锦袍老者机伶暴颤道:“那是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只问你算不算数?”

  慕容岚毅然挑眉说道:“你有宁人心,我何能无息事意?算数!”

  锦袍老者目中奇光—闪,霍地站起,挥手喝道:“带着伤者,你们走!”

  喝声震入耳,只是二十名男女黄衣剑手听若无闻,无一人动。

  锦袍老者变色喝道:“老夫奉教主之命押车带队,你们敢不遵命?”

  二十名男女黄衣剑手身形一震,垂下头去。

  锦袍老者突然一叹,无力挥手,黯然说道:“你们走吧,事自有老夫这押车带队的担待,你们若是明白人,都该为本教保留一丝元气!”

  二十名男女剑手互望一眼,突地转身,向着车辕上锦袍老者一躬身,长剑归鞘,然后扶起伤者,疾掠而去。

  而,锦袍老者站在车辕,眼望一干黄衣剑手远去,却没动,慕容岚望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走?”

  锦袍老者双目呆呆凝住远方道:“等他们走远之后,我自然会走的!”

  说话之间,一干黄衣剑手已然远去了,锦袍老者突然仰天悲啸,腾身而起,直上半空。

  但,不知怎地,他忽如断线风筝,飞坠而下,砰然一声摔落十余丈外,四肢横伸,寂伏不动。

  诸人心头猛震,齐齐色变,慕容岚更是动容叹道:“料不到罗刹教中还有如此忠义之人,看来是咱们害了他。”

  诸人个个低头,默然不语。

  片刻过后,慕容岚陡挑双眉,闪身扑近马车。手臂一探,便要去掀车帘,忽听古寒月喝道:“恩主且慢,容老奴先为恩主一探!”

  慕容岚一震抽身飘退,适时,古寒月巨掌虚空微扬,插在车辕上的那根长鞭已倒飞人手。

  古寒月接鞭在手,单臂凝功,长鞭笔直,向着那密遮车帘一插一挑,车帘立被掀起。

  车帘一起,马车内景象立现眼前,只看得人人挑眉,个个愤慨,可也着实地松下一口气,放了一颗心!马车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虽静卧不动,虽个个向内,但由那衣着看,是呼延灼和褚一飞等人无疑。

  古寒月神情激动,手一松,马鞭坠地,便要登车。

  慕容岚陡然变色大喝:“古大哥,近不得,都退!”单掌一扬,向着古寒月击了过去,古寒月猝不及防,一个身形硬被震出数步,他借势腾身,倒射而出数丈外。

  上官兰等也知有异,跟着飘身疾退。

  他几人这里刚退,只听轰然一声震天大响,马车突爆,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碎木擞扬,直出数丈。

  转眼间一切静上,再看时,马车已然粉碎,只剩了四个轮子,套车的两匹马也被炸的血肉模糊,倒卧一旁,惨不忍睹,其他的,满地碎木破布,血渍肉块,狼藉一片,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不寒而粟。

  这突然的变故太以惊人,刹时间,除了慕容岚玉面煞白,双目喷火,尚未失神外,其他几人立被震住。

  好半天才定过神来,古寒月他惊破了心,吓破了胆,满脸悲愤,痛不欲生,忘了他自己的犹存余悸,一声凄厉悲呼,往那堆堆模糊血肉上便扑。

  慕窖岚眼明手快,硬生生地一把把他抱住,轻喝说道:“古大哥,收心定神,那是马尸!”

  古寒月一震住步,抬眼望去,不错,那正是马尸,可是,那满地碎木破布之中,单不见人尸。

  他半晌方颤声说道:“恩主,这是……”

  慕容岚冷笑一声,闪身而出,在那堆堆模糊血肉,及满地碎木破布之中只一俯身,立又飘身射回。

  回来后,手中多了一物,那是只带着血的断手,断手是断手,血是血,可是那是只木手。

  古寒月恍然大悟,身形泛起暴颤,人也似脱了力,魁伟身形一摇晃,缓缓垂下了头,两眶老泪无声洒下。

  那是极度惊恐之后,心神突然松懈的狂喜。

  跟着,几人也立即明白,闵三姑突然厉声叫道:“好狡猾、好毒辣的东西,先掉了包,然后在马车中暗藏炸药害人,那老匹夫死的不冤!”

  慕容岚摇头淡笑,道:“闵婆婆,别怪他,这,只怕他未必知道,要不然他何必白白赔上一条命?高明,高明,可也显得太毒了些……”

  摇头一叹,接道:“百里相他去于前,白摩天他去于后,八剑、六奇掉了包,复又暗藏炸药,这些个都岂是巧合……”

  闵三姑道:“慕容大侠,我老婆子以为这都是百里相一手搞出来的毒辣阴谋,他才去于前,然后再调走了白摩天,使咱们无法揭穿他的谎言,又把八剑、六奇掉了包,在车内暗藏炸药,倘若咱们万一不幸被炸死,那是死在罗刹教之手,跟他无关,他追人去了,根本不在现场!”

  慕容岚淡淡说道:“他心智之高,令我自叹不如,闵婆婆,诚如我适才所说,这些都岂是巧合,但这都只能说可疑,事实上,他无懈可击,毫无破绽可寻!”

  闵三姑咬牙切齿,冷哼了一声,道:“他就别让我老婆子有瑕可击,寻到他那百密一琉的一丝丝破绽,否则我老婆子非当场揭穿他不可!”

  慕容岚淡淡笑道:“最多,目前咱们只能在口头上刺刺他,至少在短时间内咱们拿他莫可奈何,闵三姑婆婆该知道,他的作为,有几度几乎让我认为我是冤枉了他!”

  上官兰突然说道:“这就是九妙秀士之高明所在!”

  闵三姑道:“慕容大侠,我老婆子生就一副没耐性的火爆个性,我老婆子认为,既有此诸多疑点,咱们可以动他了!”

  慕容岚道:“闵婆婆,我也明知不错,可以动他,无如闵婆婆,天下武林皆知,十绝、九妙过命之交,倘若我拿不出明确证据,那难以服众,也难以令人谅解!”

  闵三姑点头说道:“可巧十绝第一,九妙第二,身份声望俱都两高,他九妙又是人所共知的白道仁侠,要不然……”

  叹了口气,恨得一跺脚,住口不言。

  慕容岚道:“闵婆婆不必如此,有道是邪不胜正,道必胜魔,尽管他如今是多么高明,掩饰得多么好,总有一天他会无可遁形的,总有一天我会当着天下武林之面揭穿他,要他在明白证据之下,低头认罪!”

  闵三姑道:“我老婆子但愿那一天早早到来,最好就是今天!”

  “今天不行!”慕容岚笑道:“诚如闵婆婆所说,他追人而去,那没有错,今天的—切,那是罗刹教的事,跟他九妙无关。”

  闵三姑老脸一红,赧然而笑。

  上官兰适时说道:“岚哥,你是怎么发现情形有异的?”

  慕容岚道:“我听见那马车内有种丝丝异响,并没想到那是炸药,反正抽身而退,远离马车,那总不会错!”

  上官兰道:“所幸岚哥及时发觉有异,要不然古大哥……”

  古寒月机怜一颤,道:“老奴尚未叩谢恩主救命之恩!”说着便要跪下。

  慕容岚忙伸双手扶住了他,道:“古大哥这话是见外了,哪有见危不救的?倘若这叫恩,那古大哥适才阻止我掀车帘又是什么?”

  古寒月还想再说,上官兰突然笑道:“古大哥如执意要谢,那我可不好意思了,古大哥倘若认为这是恿而非谢不可,那么我夫妇也该谢谢古大哥!”

  古寒月他可以跪谢,但他如何能受慕容岚的拜?默然不语低下了头,只好作罢了。

  上官兰转望慕容岚,又道:“岚哥,你说那姓那的未必知道?”

  慕容岚点头说道:“该如此,他若知道,他大可以走掉,不必白白赌上一条命!”

  上官兰摇头说道:“岚哥,非我对已死之人刻薄,我认为他的死,意在消除咱们的警惕之心,让咱们对马车不会起疑,再说,他若不知道,那炸药是谁点燃的呢?”

  慕容岚摇头笑道:“兰妹冤枉了人,那炸药之装置异常巧妙,是在古大哥掀开车帘时触发了引信,而不是有人点燃。”

  上官兰笑了笑,闭口不言,虽没说话,可是那流露自眉宇间的神色,可以明显地看出,她仍不以为然。

  慕容岚却末留意的举起了手中那只沾有血渍的断木手,目注古寒月,笑问道:“古大哥,对这,你作何看法?”

  古寒月拍起头来,呆了—呆,道:“老奴愚昧,不知恩主何指?”

  慕容岚又扬了扬那只木手,道:“我指的就是这,古大哥作何看法?”

  古寒月眉锋徽皱,沉吟未语!

  慕容岚却笑着又道:“古大哥,且请往远处想想。”

  古寒月神情一震,瞿然说道:“恩主是指十九年前贺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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