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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一句话,听得大伙儿全笑了,笑声中,慕容岚转望呼延灼:“究竟痴长几岁,我也托个大,称呼你一声老弟……”

  呼延灼呆了一呆,要急,慕容岚已然拍着柳悟非笑道,“须眉男儿丈夫气,何来的婆婆妈妈经,老弟,学学我这位要饭化子老哥哥,别让我认为你铁嘴君平满腔豪迈不如他。”

  呼延灼又复一怔,红着脸苦笑不语。

  慕容岚笑了笑,跟着又是一句:“老弟,你跟褚老哥哥哪儿来?”

  呼延灼忙道:“杭州!”

  慕容岚点了点头,道:“老弟可知你不争气的侄儿现在何处?”

  吁延灼尚未答话,柳悟非突然说道:“这个我化子知道,慕容大侠该往扬州走走!”

  呼延灼望了他一眼,笑道:“难怪你化子摸的清楚,本来是要找人寻仇的嘛!”

  柳悟非老脸一红,怒目而视。

  “扬州?”慕容岚却呆了一呆,道:“大和尚怎么要我往苏杭走走?”

  柳悟非道:“大和尚没错,可是他没我吃十方的要饭化子消息灵通,承哥儿跟驼子几个,本来是要到杭州来的,可是走到半途,又搭船北上,往扬州去了!”

  慕容岚眉锋一皱,道:“老哥哥可知道为什么吗?”

  柳悟非摇头说道:“这个化子就不知道了,不过,有八成是为了血盟十友那几个杀不尽的该死匹夫!”

  敢情他骂上了!

  慕容岚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忽地说道:“那么,老哥哥,我就赶往扬州,临行之前,我奉告一句,百里相来过了,他不敢见老哥哥,可是我跟大和尚都见着了他,对他,我一时还难抓到他的证据,老哥哥不妨乐得装糊涂,也别去动他,一切我自有主张……”

  哪里是不让动,分明是怕他穷神一时不能作小忍,有所闪失,他十个穷神也不是一个九妙的对手!

  柳悟非不是糊涂人,他自然懂,略一迟疑,勉强点了头,不过,他表示日后不能少他一份儿。

  “那自然!”慕容岚点头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麻烦老哥哥,也要借重丐帮,请老哥哥下个令找几个得力人手,武林各处招呼一声,罗刹教已卷土重来,能避之则避之,再则千万留神那歹毒的金蚕蛊,言尽于此,老哥哥,一切劳神!”

  他才要拱手告辞,柳悟非领命之余,却要呼延灼、褚一飞二人陪慕容岚北上扬州。

  此言一出,呼延灼、褚一飞二人同声大叫:“固所愿也,未敢请耳!”

  慕容岚婉拒未遂,只得点头,于是,双方握别,柳悟非只身他去,慕容岚与呼延灼、褚一飞三人直上扬州。

  ▼第十六章 邪毒

  “上天堂,下苏杭”,而扬州与苏州齐名,犹胜于杭州。

  “玉树琼花,绿杨明月”,不亚苏杭,而其金粉之盛,远过于秦淮,东南数百万漕舶,浮江而上,此其咽喉,商旅什九,有十里长街及二十四桥之胜,风光旖丽,热闹繁荣,

  扬州即江都,处江淮之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

  扬州地并不大,临近运河的一带,遍植杨柳,所以,古诗中有那么一句:“绿杨城廓是扬州”,与杭州的白堤垂柳齐名。

  到过扬州的人,那自不必说,没到过扬州的,也该听说过,那十里珠帘香影廊,朱楼画阁,朱栏翠槛,纸醉金迷的“瘦西湖”。

  还有那当日欧阳修与文人骚士假以招妓传花,尽情畅饮,往往深夜戴月而归,传为千古风流韵事的“平山堂”。

  还有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箫”的廿四桥。

  还有那每逢六月十八夜,通宵达旦,寺中如香火海,由城北广储门起至观音山下,沿途店铺林立,庙会之盛况与泛舟游瘦西湖,波光鬓影,笙歌鼎沸交相映的观音山古刹。

  更有那……

  这,都是那旖丽风光带点风流味的。

  如今,再看看那令人热血沸腾,发上冲冠之余而肃然起敬,恭立悲悼,值得追思效法的。

  那是在广偕门外,梅花岭上一代忠臣史阁部祠,“万点梅花,尽是孤臣血泪,一怀故土,还留胜国衣冠。”

  “万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飨堂中,有史阁部手书,寄夫人遗笔真迹石刻,有血有泪,不忍卒读。

  手书对联云:“斗酒纵观廿四吏,炉香静对十三经”,笔力工而劲。

  “心痛鼎湖龙,一寸江山双血泪,魂归华表鹤,二分明月万梅花。”

  “殉社稷,只江北孤臣,剩水残山,尚留得风中劲草!

  葬衣冠,有淮南壤土,冰心侠骨,好伴取岭上梅花。”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民族覆亡之一页痛史,这就是与扬州共存亡,大节凛然的一代民族英雄,为万世所仰敬。

  实际上说起来,扬州的繁华,与盐官、盐商、文士要结不解之缘,扬州本民贫地瘠,可是,豪富甲天下。

  隋唐时,江南之始,以扬州为中心,官商均精研食谱,招妓传花,所以有了那句:“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也就因为扬州处处画舫歌楼,优娼舞妓,所以小杜有了那首:“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小杜,他风流煞人!

  在那扬州城中的东街,高高地矗立着一座美轮美奂的酒楼,酒楼,大招牌,红底金字:“扬州第一楼”!

  再看看两旁巨柱上那副联:“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杨州第一楼。”

  好大的口气!

  难怪,本不愧第一楼之称,建筑豪华,摆设雅致,招待亲切,那自不必说,便是那醇酒美人,也是扬州城中,其他酒楼所望尘莫及。

  更难得的,是楼主人不惜以斗量金,聘来十多位南国红粉,北地胭脂,色艺双绝的歌妓。

  就凭这,瞧吧!每当华灯初上之际,这场州第一楼灯火辉煌,人声沸腾,门前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轻歌妙舞,鬓影钗光,楼上,透过了垂帘,那猜拳行令之声,与阵阵丝竹之声,悦耳动听的曼妙歌声……

  这一切的一切,令人意驰神往,脚下不由自主地往那儿移,而且,唯恐是移慢了一步。

  今夜,是华灯初上,座中早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逗人发馋的菜味酒香,与那引人遐思的脂粉味儿。

  伙计们往来奔走于酒客之间,汗流浃背,却笑逐颜开。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热腾腾的一片,士,农、工、商、达官显贵、豪富巨绅……品流极其之杂。

  酒酣耳热,猜拳行令之声更高,高得几乎压过了那透自重帘后的阵阵丝竹之声。

  不过,满楼酒客中,也有显得比较文静的,闷声不响的静坐着。轻品浅尝,纵有谈笑,那声音也很低。

  那是四个人,为数极少的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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