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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古寒月截口说道:“何以见得?”

  圣心老和尚道:“折剑庄与沉剑寨相距较近,若非是按次序,慕容小施主在离开折剑庄后,为何先选较远的埋剑堡,然后再折返回头?”

  分析不错,但古寒月仍不放心,道:“大和尚,这只是推测,倘若……”

  圣心老和尚截口说道:“事关重大,无十分把握,老衲不敢让檀越枉自奔波。”

  古寒月道:“大和尚,古寒月跑冤枉路事小!”

  不错,背道而驰,致让慕容继承一人误造杀孽事大!

  圣心老和尚道:“那么,檀越该知道,老衲更不会信口胡言!”

  古寒月长眉一皱,揪了心,道:“那么大和尚,古寒月也该走了!”

  圣心老和尚点头说道:“檀越快去吧,去到那儿,檀越或许能碰上几个想要见的人!”

  想要见的人?古寒月一震挑眉:“大和尚,你说谁?”

  圣心者和尚淡笑说道:“到时自然知,如今何必问?”

  古寒月眉锋一皱,又追问了一句。

  无奈,圣心老和尚但笑不语。显然,他不肯说,八成这又是天机!

  古寒月眉锋皱得更深,略一沉吟,道:“大和尚,我还有一问!”

  圣心老和尚开了口,道:“檀越只管问,能说的,老衲知无不言!”

  古寒月道:“大和尚可是看见了古寒月幼主追个人?”

  圣心老和尚点头说道:“不错,看见的,追的是那位假醉客!”

  古寒月道:“古寒月要问的就是这……”

  “这可以说。”圣心老和尚道:“慕容小施主一身功力,差那位假酒客一筹!”

  古寒月道:“那他何必跑?”

  “不跑又如何?”圣心老和尚淡笑说道:“倘若檀越主仆联了手,那又当别论,那时想跑只怕也跑不掉了,何况他也不能对慕容小施主如何。”

  古寒月一怔,道:“为什么?”

  圣心老和尚笑道:“伤了慕容小施主,谁替他完成恶毒阴谋?”

  古寒月恍然大悟,不由暗责糊涂,抱拳一拱道:“多谢大和尚明教,古寒月这一走,大和尚将往何方?”

  圣心老和尚笑了笑,道:“老衲自有该去之处,闲不得!”

  古寒月目光深注,道:“大和尚,你我何妨同行?”

  他要试试老和尚是否也要往江浙。

  圣心老和尚笑了笑,道:“老衲并未说要去江浙!”

  古寒月铁面泛红,赧笑拱手:“大和尚,古寒月走了!”

  话落,腾身,向桐柏山下电射而去。

  望着那魁伟高大身影远逝,圣心老和尚摇了摇头,老脸上,倏地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大袖摆处,电闪不见。

  都走了,刹那间,这埋剑堡后山之上,一片空荡、寂静,风过处,吹起一地枯叶,飘得远远地……

  只剩下,那三杯新土,三座新坟。

  ▼第九章 佳人

  记得,“哀江南”里,有这么几句:

  山松野草带花桃!

  猛抬头,秣陵重到!

  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

  城对着夕阳道!

  这里的“秣陵”指的是“金陵”。

  “建康志”里,有这么一段:

  “秣陵县更置凡六,秦改金陵为秣陵,在旧江宁县东南秣陵桥东北,晋太康初,复以建业为秣陵,即今元县……”

  当然,这时候的“金陵”,可不是“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也不是触目萧条,那么惨!

  固然,这时候那六朝金粉,那一片繁华,已成遗迹,可也没有“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

  这时候的“金陵”,可以说是处在一种“小康”状况下。

  生意人,永远挖空心思,穷搜枯肠地想办法赚那大把雪花花的银子,也永远会替花钱的大老爷公子哥儿出主意。

  曾几何时,有人斥资在那秦淮河畔,兴建几座美轮美奂的豪华酒楼,不惜以斗量金,聘来了南国娇娃,北地胭脂,能歌善舞,色艺双绝的歌伎,以广招徕。

  接着,秦淮河中出现了画舫,一艘、两艘……

  越来越多,看罢,每当月上柳梢头之际,秦淮河中是灯火点点,软语轻笑阵阵,丝竹、清歌……

  令人眼花撩乱,意驰神往,心猿意马地收不住脚。

  于是,又有点儿像那六朝繁华时了。

  于是,一些温柔乡、销金窟,应运而生。

  于是,金陵又热闹了。

  热闹归热闹,可是在人们的心目中,这永远赶不上六朝那光辉时代,所以说,这时候的金陵,只称得上小康。

  黄昏时分,金陵城永远是对着夕阳道的。

  这一天黄昏,暮色刚垂,在那金陵外的夕阳道上,蹄声得得,缓缓地,驰来了一人一骑。

  马,通体漆黑发亮,不见一根杂毛,昂首竖尾,神骏异常。

  马上,是个身披风氅的黑衣人儿,除了那欺雪赛霜的粉颈与带着几分酡红的娇靥外,一身俱墨。

  她,风华绝伦,清丽若仙,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美是美,可冷若冰霜,秋水如刃,柳眉凝威,看上一眼,能令人机伶寒懔,目光不敢丝毫随便。

  打个譬喻,她就像傲立冰雪中的—株寒梅。

  这—人一骑,踏着暮色,消失在金陵城那高大、宏伟的两扇城门内,没多久,便又浴着灯光,出现在城里南大街上。

  这时候的金陵城,华灯初上,一片热闹。

  尤其是南大街,车水马龙,万头攒动。

  没别的,只因为南大街有座酒楼。

  瞧!招牌又大又高,好大的口气:“金陵第一楼”!

  平心而论,实不为过,金陵第一楼的酒、菜固然闻名,歌伎的姿色、歌艺,也都是这地方的翘楚。

  老远地,便听到了那穿楼而出,飘散夜空的喧嚷、嚣叫、鼓掌、喝采声,还有那悦耳的丝竹及美妙歌声。

  黑衣人儿螓首微抬,美目投注,看到的,是透明垂帘内的翩舞长袖,鬟影钗光,无限美好的人影儿婆娑。

  她皱了皱黛眉,皓腕微振,轻抖缰绳,想拉转坐骑。

  本来是,这地方,似乎不太适合一个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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