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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癲和尚道:「說吧,我和尚知無不言!」

  夏侯嵐抬手一指癲和尚左手臂,道:「我記得你有個長年不離身的鐵心木手鐲!」

  癲和尚點頭說道:「是啊,怎麼?」

  夏侯嵐道:「如今你那隻鐵心木手鐲哪裏去了?」

  癲和尚道:「送人了,怎麼?」

  夏侯嵐道:「不怎麼,送給誰了?」

  癲和尚道:「送給了『衡山』『雷音寺』主持和尚,就是給我剃度的那位高僧,說起來這還是當年你詐死以後的事,有什麼不對麼?」

  夏侯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不對,只是,和尚,我在『洪澤湖』底發現了一具上繫大石的人骨,那人骨的手臂上,正套著你那當世獨一無二的鐵心木手鐲!」

  癲和尚霍地蹦了起來,變色叫道:「老和尚遇害了,檀樾,這是誰下的毒手?」

  夏侯嵐淡淡搖頭說道:「不知道,和尚,你知道我發現了那副人骨後作何感想?」

  癲和尚瞪著眼道:「你作何感想?」

  夏侯嵐道:「我認為他是『五嶽游魂』蒯半千!」

  癲和尚顏色不變,道:「那麼我這個瘋癲和尚呢?」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只認為你這個癲和尚是假扮冒充的,但我不知道是誰?」

  癲和尚道:「這是你當初的想法?」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

  癲和尚道:「那麼,如今呢?」

  夏侯嵐道:「如今我自然認為你才是蒯半千!」

  癲和尚突然一聲冷笑搖了頭:「你錯了,我不是蒯半千!」

  夏侯嵐一震躍起,道:「那麼你是誰?」

  癲和尚道:「金玉容,或那葛衣老兒,你說我是誰都行!」

  夏侯嵐明白了,忙斂態笑道:「和尚……」

  「別說我!」癲和尚怒聲說道:「我和尚死了!」

  夏侯嵐道:「和尚,你不能怪我這麼想,再說我說的是別人假扮冒充你,也沒有說你本身怎麼樣,你何必那麼大火氣?」

  癲和尚默然不語,突然雙掌合十,閉上老眼,嘴唇一陣翕動,神色至為肅穆,夏侯嵐詫聲說道:「和尚,你在幹什麼?」

  癲和尚放下雙手睜開老眼,冷冷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和尚我罪孽深重,一求佛祖慈悲,二為老和尚誦一遍經!」

  夏侯嵐道:「和尚,你以為……」

  癲和尚截口說道:「自然是有人把老和尚誤認成了我!」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和尚,你以為那是誰?」

  癲和尚道:「除了白如冰外,我和尚想不出還有別人!」

  夏侯嵐雙眉軒動,目射煞威,道:「看來我夏侯嵐是個不祥之人!」

  癲和尚冷冷說道:「還有一個呢?我和尚聽說小翠紅死了!」

  夏侯嵐心中一慘,點了點頭,遂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癲和尚動容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檀樾,你又害死了一個!」

  夏侯嵐身形倏顫,道:「和尚,所以說我是個不祥之人!」

  「算了檀樾!」癲和尚突然一笑說道:「我和尚說句公道話,禍由夏侯前輩起,罪該歸白如冰一身,和尚等是無辜的受害者,至於檀樾你嘛,則是個可憐的替人承受者,言盡於此,咱們該走了!」

  夏侯嵐為之一怔,道:「走?和尚哪裏走?」

  癲和尚道:「我和尚不會拉你往西天極樂去,因為你是個魔中之魔,只配往阿鼻地獄走,自然是脫出此困到外面去!」

  夏侯嵐詫聲說道:「和尚,你有脫困之路,脫困之法麼?」

  癲和尚一點頭,道:「自然有,否則我和尚焉敢誇海口?要不然我和尚豈會那麼安穩地陪你坐在這兒聊天?」

  夏侯嵐抬眼四顧,道:「和尚,我看不出何處……」

  癲和尚一笑說道:「這時候你就不如我和尚了,檀樾,和尚請問,此處何處?」

  夏侯嵐道:「『燕子磯』!」

  癲和尚「呸」地一聲道:「這要你說?我和尚問你我置身處!」

  夏侯嵐失笑說道:「『古洞天』!」

  「是嘍!」癲和尚笑道:「倘是個死洞,何來『天』字?」

  夏侯嵐搖頭說道:「和尚,別亂扯,『天』字不作此解!」

  癲和尚笑道:「我和尚雖然一肚子狗肉、酒,但那放墨之處所藏卻不見得比你少,這『天』字在此處就得照我和尚的解法!」

  夏侯嵐抬頭上望,頭頂是盞大燈,道:「那麼,和尚,何處是天?」

  癲和尚笑道:「檀樾,天在亮處!」

  夏侯嵐腦際靈光一閃,道:「和尚,你說這盞燈……」

  癲和尚道:「燈上便是這洞天之天!」

  夏侯嵐目中異采方閃,癲和尚已縱身而起,伸手摘下那盞大燈,一道月光隨癲和尚射落地上!頂上是個一人粗細的圓洞!

  夏侯嵐大喜,道:「和尚,你何不早說?」

  癲和尚兩眼一翻,道:「要能早說,我和尚會不早說麼?」

  夏侯嵐微愕說道:「和尚,為何不能早說?」

  癲和尚眨眨眼笑道:「這時候你又不如我和尚了,是你沒在意,獨我和尚留了心,白如冰母女雖去,卻仍留有狗腿子在外面監視偷窺,我和尚若說了,被他們封死這唯一的出口,你我豈不當真地出不去了!」

  夏侯嵐道:「如今他們走了?」

  癲和尚道:「早在片刻之前就走了!」

  夏侯嵐道:「和尚,你是怎麼知道這出口的?」

  癲和尚笑道:「此處無風燈自動,白如冰在磯頂的話聲隱約由燈上透下,檀樾,難道這還不夠麼?」

  「夠了,和尚!」夏侯嵐突然一揖至地,道:「和尚,死者已矣,生者猶待救援,為羅家及天下武林,還有夏侯嵐一身血仇,請受我一拜!」

  癲和尚未防有此,沒能躲開,一甩手跺了腳,燈滅,身起,他口中說道:「你想讓我和尚少活幾年,我和尚先走了!」

  縮身鑽洞而上,洞中為之更黑!

  夏侯嵐未怠慢,跟著騰身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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