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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一,致命傷痕相同,那證明「金陵」董家的慘禍,不是這書妖、琴魔、賭鬼、酒怪行的兇。

  第二,這長白翁座下四侍各有一身高不可測的詭異功力,比董家的那些高手又不知高出幾許,如今這四侍都毫無抗拒痕跡地遭了毒手,那行兇人一身功力可想而知!

  仔細想想,那也唯有一人有此能力,可是那人已死了三年。

  青衣人雙眉高挑,目中寒芒暴射,突然他又有所發現,右掌微抬,那老學究頭髮中一物飛射入握。

  那是一卷紙條,打開紙條一看,只見紙條上寫著幾行龍飛鳳舞,鐵劃銀鉤的狂草,寫的是:「此四人敢先我一步至董家尋仇,罪該擊斃,本人敢做敢當,行事素來光明磊落,也為免人誤會董家數十口伏屍為此四人所為,故而誅殺之以示此四人清白無辜!再:凡見字之人,煩請轉告金陵董家僥倖不死者,三日內,必一併誅之,囑其多預備兩具棺木!」下面沒有署名,僅畫著一條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龍!

  青衣人一聲冷哼:「好匹夫,三日內,我等著你了!」話落身形微閃,碧空再現青虹,飛射而沒。

  ***

  片刻之後,在那「清涼山」上,「掃葉樓」的梧桐樹林裏緩步行出一人,是那青衣蒙面人。

  他抬眼樓頭,揚聲說道:「和尚,我來了!」

  「掃葉樓」上寂靜無回音!

  青衣蒙面人震眉微挑,又道:「和尚,你聾了麼?」

  「掃葉樓」上仍然毫無動靜。

  青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雙目寒芒電閃,騰身掠上樓頭。

  樓上那枯瘦僧人在,可是卻面樓隅側身而臥,一動不動,便是睡,也不能睡得這麼死啊。

  青衣蒙面人大喝一聲:「和尚!」閃身撲了過去,伸手把那枯瘦僧人扳了過來。

  那枯瘦僧人像個無知覺的人,應手轉了過來,這一轉,青衣蒙面人一怔,隨即,他目中寒芒斂去,皺眉搖頭笑了。

  那是個皮包骨的枯瘦老僧,臉上好紅,緊閉著一雙老眼,酒氣熏人,敢情是喝的太多了,適才被他身形擋住,如今可以看到,在他身旁有個瓷瓶,那瓷瓶赫然是侯山風給秦六的那個。

  青衣蒙面人拿起來搖了搖,竟然是點滴不剩。

  這倒好,那不爛醉如泥才怪呢。

  青衣蒙面人搖頭失笑,探懷摸出一支寸高白玉瓶,拔開瓶塞傾出一顆其色赤紅的藥丸,伸兩手捏開枯瘦老僧牙關,然後把那藥丸彈了進去。

  事畢,他站了起來負手「掃葉樓」頭眺望那一帶長江,還有那過住穿梭般點點帆影。

  須臾,只聽那枯瘦僧人「嗯」了一聲。

  他未回頭,只淡淡笑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和尚,你醒了!」

  只聽那枯瘦老僧「咦」地一聲,猶自含混地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青衣蒙面人道:「我來了半天了,因見你和尚好夢正酣,未敢驚動耳!」

  那枯瘦老僧道:「別酸了,轉過來,坐下說話!」

  青衣蒙面人這才緩緩轉過身形,舉步走了過來,對面坐下!

  那枯瘦老僧為之一怔,道:「幹什麼遮上這麼一塊?」

  青衣蒙面人道:「自然有必要!」隨手把那青紗取了下來!但,他面內背外,仍難窺見他的面貌!

  只聽那枯瘦老僧道:「你這是脫了褲子放屁,把臉上那一張取下來不就行了?」

  那青衣人笑罵道:「你和尚懂什麼?我要是取下了臉上那一張,如今到這掃葉樓來的,就不會只我一人了!」

  那枯瘦老僧道:「怎麼說?」

  青衣人朗笑說道:「身後定然跟來一大群女人!」

  枯瘦老僧呸地一口唾沫道:「別臭美了,那是蒼蠅逐臭肉!」

  青衣人笑道:「和尚,你也不怕我拔了你的舌頭!」

  枯瘦老僧道:「為你這張臉,你入了一次土,難道還不夠?」

  青衣人道:「所以我絕不輕易取下臉上這一張!」

  枯瘦老僧道:「我沒工夫跟你閒磨牙……」張口打了個呵欠,搖頭接道:「阿彌陀佛,好烈的酒!」

  青衣人笑道:「這是你和尚不守清規,好酒貪杯,偷人東西的報應!」

  枯瘦老僧道:「都是跟你學壞的,佛祖若是降罪,你誘壞佛門弟子,該是第一個,是你給了我一顆要命藥丸?」

  青衣人點了點頭,道:「你和尚難道不知那是什麼酒?」

  枯瘦老僧苦笑說道:「知道,怎麼不知道?可是等我明白過來時,這一瓶已經點滴不剩地下了肚,想吐都來不及了!」

  青衣人笑道:「活該,活該,我要是不來,你和尚非躺上幾天不可!」

  枯瘦老僧道:「對了,你來找我幹什麼?」

  青衣人道:「『金陵董家』躺下了數十口,只剩兩個活的,你難道不知道?」

  枯瘦老僧點了點頭,道:「知道,我進城找你的時候聽說了!」

  青衣人道:「這是你和尚替我惹的好事!」

  枯瘦老僧道:「你不管,董家的人一個也留不下,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難道你要撒手不管?」

  青衣人道:「如今這董家的事變成了我的事,我怎能不管?」

  枯瘦老僧一怔,道:「檀樾,這話怎麼說?」

  青衣人冷哼了一聲,道:「和尚,你知道那是誰幹的?」

  枯瘦老僧道:「那還用問?自然是那四個半人半妖的東西!」

  青衣人搖頭說道:「和尚你糊塗,莫子京記得對,冷天池桀驁兇殘,但他一生最重信諾,『索命令符』三日索命,時刻不到絕不動手!」

  枯瘦老僧訝然說道:「那會是誰?」

  青衣人冷哼道:「說出來只怕你和尚難信,『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

  枯瘦老僧一怔,大叫說道:「你……你開什麼玩笑!」

  青衣人冷笑說道:「那夏侯嵐宇內稱魔,武林喪膽,無論黑白兩道,人人深痛惡絕,難道沒有可能麼?」

  枯瘦老僧詫聲叫道:「但是……」

  「但是什麼?」青衣人冷冷截口說道:「董家幾十口那屍身上致命傷痕,正是『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那歹毒霸道的『一殘指』!」

  枯瘦老僧又復一怔,驚愕地皺眉說道:「『一殘指』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可是那四個東西人人功力詭異,也有可能是他們冒充嫁禍……」

  青衣人冷笑說道:「起先我也這麼想,無奈他四人已屍陳『烏衣』一座破廟之中,那致命傷痕,也是『一殘指』所留!」

  枯瘦老僧霍地躍起,砰然坐下,道:「你看見了?」

  青衣人道:「我剛從那座破廟來,還有這個,你瞧瞧!」伸手把得自老學究髮內的紙條遞了過去。

  枯瘦老僧只一眼,立刻變色皺眉,道:「阿彌陀佛,連我也認為是他了!」

  青衣人道:「又何只是你和尚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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