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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六一怔,剛要說話,侯山風已然轉向對方,道:「比,我答應了,可是為我的安全及公平起見,我有個條件,四位要不答應,乾脆殺了我兩個。」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道:「我四個雖然嗜殺好殺,但這樣殺了你兩個,那有損我四個的半生威名,也污了這八隻雙手,什麼條件,你說。」

  使山風道:「無論那一樣比試,咱們但憑真本領,不許暗摻武功在內,要是不幸四位敗了,也不得逞那武林人物的……」

  「我明白了!」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道:「這個條件我接受,但憑真本領,絕不摻武功,同時,只要你能贏,我四個立即走路,絕不動你分毫!」

  侯山風喜道:「這話可是閣下說的!」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笑道:「武林人物輕死重一諾,我四個由來言出如山,說一不二,再說,我四個也不屑失信於人!」

  侯山風遲疑著未動,也未說話。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兩眼一翻,道:「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侯山風赧然望向了老學究笑說道:「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不過,這位居四位之長,他點了頭更能算數,我要聽他說一句!」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臉色剛變,那老學究已然冷哼說:「年輕人,你放心,我點頭認可了!」

  侯山風立即笑道:「沒有比命更重要的了,為了這條命我不得不如此,四位要原諒一二!」

  說著,舉步走了過去,來到近前,他隔著桌子在一條長板凳上坐下,突問道:「四位請示下,咱們怎麼個比法呢?」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就像個發言人,他道:「簡單得很,咱們各論各的!」

  侯山風點頭笑道:「行,各論各的,就這麼辦……」轉注老學究,尚未說話……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突然又道:「慢點,姓侯的,賭不可無賭注!」

  侯山風遲疑了一下道:「說得是,我怎麼忘了?四位要我拿什麼當賭注?」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陰陰一笑,眉宇間陡現冷酷殘忍色,抬手一指侯山風與秦六,道:「你跟他的兩條命!」

  秦六聞言立即癱在了那兒。

  侯山風卻皺眉說道:「本來是贏了要命,現在卻輸了要命,誠然這賭注太大了一點,但未嘗不可以一賭。好,就這麼辦,反正我輸了秦六哥難免一死,我就捨命陪朋友了,別讓朋友們說我不仁不義,可是,閣下,如果萬一我贏了呢?」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冷笑說道:「我四個傾身上所有,連這條命在內,任你要就是!」

  侯山風搖頭說道:「我不敢要四位這四條命,不過我對閣下傾身上所有這句話頗感興趣,這樣好了,四位的賭注有兩個,第一,我要這位的老花眼鏡,要這位的琴,要閣下手中那副牌,要這位腰間那隻酒葫蘆……」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突然陰笑截口說道:「眼鏡、牌、酒、葫蘆,均在眼前,那不足為怪,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家老二身上帶著琴?」

  侯山風搖頭說道:「有沒有帶在身上我不知道,不過一個善撫琴,喜撫琴的人,不會沒有琴的,閣下以為對麼?」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陰笑說道:「說你那第二樣!」

  侯山風道:「這第二個賭注,只要四位輸了,那麼,請各留下我所要的東西,即刻離開金陵城,永不許再來第二趟!」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變色說道:「有說麼?」

  侯山風道:「自然有,只要我贏了,這『金陵城』就是我的地盤兒,我自然有權決定四位的去留,再說,就是我不請四位上路,四位又有什麼顏面再留在『金陵城』不走?」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目中寒芒暴射,大笑說道:「說得是,只是,姓侯的,你為什麼只有一個賭注,而我四個卻要有兩個?似乎……」

  侯山風截口說道:「閣下,別忘了,我這兒是兩條命,一條命抵你四位一賭注,你四位並不算吃虧!」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再度大笑說道:「沒想到『金陵城』中居然有你這麼一位可人,我四個不虛此行。好,咱們就這麼決定了……」

  侯山風笑了笑,道:「閣下誇獎,命都豁出去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閣下,你說,咱們可以開始了麼?」

  那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點頭說道:「可以了,你請吧!」

  侯山風立即轉注老學究,問道:「老夫子,你我怎麼個比法?」

  老學究翻了翻老眼,毫無表情地緩緩說道:「論年紀,我至少比你大上三十歲,論身分,我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人,你說!」

  侯山風未堅持,笑道:「那麼,老夫子,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先謝了,你我這次比試,著重於書,而且在於誰讀的書多,讀書,幾乎每一個人都能背誦幾篇,那不足為奇,也稱不得高,所以我想玩個花樣,比點新鮮的,跟老夫子比比多、熟、記憶如何?」

  老學究道:「我既然讓你說,那麼只要你說出來,我就無不贊同!」

  侯山風點了點頭,笑問:「請問夫子,這算不算書?」

  自懷中摸出黃絹為封的一冊揚了揚。

  老學究望了一眼,道:「它既是書,那當然算!」

  侯山風隨手把那本書丟在桌上,道:「請問夫子,這是什麼書?」

  老學究再看第二眼,立即說道:「素女為我師,天老教軒皇,年輕人這是『素女經』」。

  侯山風笑道:「伏遊俯仰,極素女之經文,升降盈虛,盡軒皇之圖藝,不錯,夫子,這是『素女經』夫子可讀過?」

  老學究抬了抬眼鏡,道:「此道為我所精擅,此經我是滾瓜爛熟!」

  侯山風點頭說道:「那好,請問夫子,這『素女經』第十六頁上第三行第四個字是個什麼字?」天,哪有這種比法的?

  就是那飽學之士,當今幾位大儒,他也說不出。

  豈軒,老學究只略一沉吟,便道:「年輕人,是個『真』字!」

  侯山風動容嘆道:「夫子令人佩服,那確是個『真』字,夫子,該你問了!」

  老學究臉上毫無表情,慢吞吞地自懷中摸出一書道:「年輕人你知道這是什麼書?」

  侯山風道:「夫子,旗鼓相當,那是『肉蒲團』!」

  老學究道:「讀過麼?」

  侯山風道:「跟夫子一樣,也勉強可以倒背!」

  老學宄道:「那麼,年輕人,這『肉蒲團』第十六頁上第三行第四個字,是個什麼字?」

  侯山風笑道:「夫子,問得好,那也是個『真』字!」

  老學究動了容,難得,那一雙老眼瞪上了侯山風,既驚愕又詫異地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年輕人,你是我生平僅遇的勁敵……」

  侯山風笑了笑,道:「那是老夫子誇獎……」

  老學究道:「年輕人你我未見勝負,如何……」

  侯山風截口笑問:「夫子,『肉蒲團』第十六頁第三行第四個字的那個『真』字,是怎麼寫的,老夫子可記得麼?」

  老學究呆了一呆,道:「當然記得,與一般『真』字沒有什麼兩樣?」

  侯山風手一攤,笑道:「夫子,請把你那副眼鏡取下來吧!」

  老學究一震,道:「怎麼,年輕人,難道不對?」

  侯山風笑道:「對不對,夫子何妨試翻之?」

  老學究不服地翻開了手中書,很快找到了第十六頁第三行第四個字,只一眼,他立即色變。那是個『真』字,可是那個『真』字的右下方獨缺那一捺。

  侯山風笑道:「如何?夫子,是對是不對?」

  老學究剎那間恢復平靜,淡然笑道:「年輕人,你我仍是平手!」

  侯山風道:「夫子,有說乎?」

  老學究點頭說道:「自然有,年輕人,你說錯了,既缺一捺,那就不成其為『真』字。」這話說得也不無道理。

  侯山風也有說辭,他道:「我請問,在我未指出缺那一捺之前,夫子把它當做什麼字,天下人讀此書者一直把它當做什麼字?」

  老學究道:「年輕人,『真』字!」

  「是嘍!」侯山風道:「那麼我把它當做『真』字,有何不可?」

  老學究啞了口,但他旋又說道:「年輕人,勝負仍未定,我還沒有問你!」

  侯山風笑道:「那書是夫子之書,我以夫子書上字問夫子,我知而夫子不知,夫子試想,還有問我的必要麼?」

  老學究默然不語,抬手摘下了老花眼鏡放在了桌上,然後說道:「年輕人我認輸,可是你怎麼會知……」

  侯山風笑道:「夫子,你難道沒聽說過,當初拓印這本書時,那『真』字字模組了一角,一直殘塊至今麼?」

  老學究搖頭一嘆,道:「我董洪妄稱書癡了。」

  神色黯然,閉口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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