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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淚奪眶,帶著灑落的晶瑩淚珠,六個人旋風般擁進廳堂,拜倒在地。

  李秀一驚,蒼白的臉上因窘急而微泛血色,伸手欲攔:「叔叔,嬸嬸,快……」

  或許是因為手伸得猛了些,盤坐的身軀往前一傾。

  劍飛帶著勁風掠到,一把扶住。

  李秀反手抓住劍飛:「劍飛,快,快扶起六位叔叔、嬸嬸。」

  劍飛伸手去扶,劍東等又一拜而起,劍東帶淚說道:「小主人,千萬不能這麼稱呼,您是折……」

  李秀一雙細目之中淚光閃動,介面道:「爹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也與您六位兄弟相稱,他老人家嚴諭,他日相見,一定要敬您六位叔嬸……」

  劍南道:「那是老主人重愛,以往在山莊的時候,劍一直叫我們哥哥、姐姐。小主人要是這麼稱呼,叫劍飛……」

  李秀道:「爹的嚴諭,不敢更改,他老人家這麼交代,也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劍飛到家裏來的時候,猶在襁褓之中,我長他兩歲,而那時候您六位都已長成,就算劍飛改口,跟著我叫您六位一聲叔、嬸,也是應該的。」

  劍北要說話。

  只聽靈芝流淚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你們三個還在稱呼上計較。」

  李秀叫道:「靈芝嬸……」

  靈芝淚如泉湧:「小主人,我們來遲了,有負老主人的大恩,罪該萬死。」

  李秀兩眼之中的淚光為之一湧,但是他就是不讓它奪眶而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變生肘腋,誰又料想得到,您六位請坐,大家坐下來再說話。」

  劍飛搬過來兩條長板凳,劍東、劍南、劍北、靈芝、金蘭,白菱三對夫妻分坐兩旁,劍飛又搬來一張圓凳子,就坐在李秀所坐的靠椅之旁。

  金蘭道:「小主人,那夜的變故,我們只聽劍飛說了個大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秀道:「我要先問一聲,您六位怎麼會突然想到到襄陽來的?」

  白菱就把他六人來襄陽的始末說了一遍。

  李秀道:「算算時日,您六位興起來襄陽的意念的時候,恐怕也就是家裏發生變故的前後,至於那夜的變故,真要說起來,當時的情形我並不比劍飛清楚,我的兩腿殘廢,不能外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誰給服的藥,人在半昏迷之中,雖然聽見了外頭說話,但也沒聽清楚是誰在說話,都說了些什麼,後來劍飛進來背著我逃命的時候,我已經是人事不省了……」

  靈芝道:「聽劍飛說,小主人受了劍傷,如今……」

  李秀道:「謝謝靈芝嬸,我受的劍傷很輕,只是傷了些皮肉,到這兒來以後,敷敷藥已經好了。」

  金蘭道:「對了,聽劍飛說,小主人的腿是兩年前壞的,究竟是怎麼壞的,老主人精擅醫術,難道他都沒有辦法為小主人診治?」

  李秀輕輕嘆了口氣,道:「他老人家要是能給我診治,我也就不會落下這麼個殘廢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壞的,兩年前的那一天,突然覺得兩腿麻木,等到劍飛買菜回來,我已經躺在床上無法站立了。」

  劍東忽然站了起來道:「小主人,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李秀道:「劍飛,幫我個忙。」

  劍飛應聲站起,使李秀身子後仰,然後用手小心而緩慢地扳直李秀的腿。劍東等六個也忙過來幫忙。

  李秀的下身穿條跟上身質料,顏色一樣的長褲,腳上穿著布襪,沒穿鞋。

  靈芝、金蘭、白菱三個大李秀十來歲,也都長李秀一輩,不避什麼嫌,小心而輕緩地把褲腿拉到膝蓋之上。

  只見李秀的兩腿跟常人沒什麼兩樣,不但是看不出什麼來,也未見有一點萎縮。

  劍東伸手試按兩腿的肌膚,肌膚也跟常人絲毫沒有異狀。

  劍南道:「小主人,現在可有什麼感覺?」

  李秀道:「現在沒有絲毫不適之感,也覺得出觸摸,就是不聽使喚,不能行動。」

  這是怎麼回事?

  劍東等六人都皺了眉。

  精擅醫術的李慕雲都治不好,劍東等六人自是束手無策。

  李秀也許已經習慣了,臉上並沒有難過神色,只輕嘆一聲道:「我倒不在乎今後這一生怎麼過,只是當年爹沒能授我武功,如今又落個兩腿殘廢,不能行動,李家有我這個人,等於沒我這個人,娘的神秘失蹤,爹的離奇被害,我這個李家之後卻不能……」

  劍北道:「有我們六個跟劍飛在,這兩件事哪還用得著勞動小主人。」

  李秀道:「雖然是只好煩勞您六位,可是我總是覺得愧疚不安。」

  劍南道:「小主人怎麼好這麼說?」

  靈芝道:「小主人這麼說,也不怕我們聽了難受。」

  李秀笑了笑,笑得微嫌勉強,道:「您六位請坐吧。」

  靈芝、金蘭、白菱三個拉好了李秀的褲腿,劍東、劍南、劍北又把李秀的腿盤好,這才各自回座。

  劍東道:「依我看,家裏的變故與老主人的被害,可能跟主母早年的失蹤有關。」

  李秀道:「我也這麼想,我更感不解的是,娘失蹤這麼多年了,爹從來也沒有出外找尋過,也絕口不談娘失蹤的事,娘的失蹤,對爹好像也沒有成為什麼重大打擊,他老人家似乎心裏明白,但就是不肯吐露。還有就是,那夜發生變故的當時,爹為什麼不願反抗,寧可被害,究竟是什麼理由促使他老人家這麼做?」

  劍南道:「主母失蹤在前,小主人兩腿殘廢在後,要是沒有重大理由,老主人絕不會作這種犧牲而置小主人於不顧。」

  劍北道:「或許,老主人的犧牲自己,就是為救小主人,可能老主人明白,若不犧牲自己,便不能保全小主人這唯一的李門之後。」

  李秀悲笑道:「真要是這樣的話,爹可以說是白犧牲了,我這唯一的李門之後性命算是保住了,但是有我等於沒我,倒不如當時捨棄我不管……」

  金蘭悲聲道:「小主人,護犢之心,是每一個做父母的都有的啊,任何一個做父母的,一旦到了危急的時候,都會不顧自身的安危而盡力保全他的子女啊。」

  李秀目中的淚光又為之一湧,但是他還是沒讓它奪眶。

  白菱道:「小主人,你當天因服藥而昏迷,確實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給服下的?」

  李秀道:「確實是不知道,不過事後我想過,一定是爹下在飲食,或者茶水中給我眼下的。」

  金蘭道:「照這麼看,老主人所以這麼做,一定跟他不願反抗,寧願被害有關,而且老主人也一定事先知道,那夜會發生變故。」

  靈芝道:「以老主人的一身修為,足可保住自己跟小主人而盡殲來敵,何況還有劍飛這麼個幫手,為什麼非要犧牲自己來保全小主人不可。」

  劍東道:「老主人一定有不能出手的理由。」

  靈芝道:「這大家都知道,只是是什麼理由使老主人不能出手,甚至不願出手呢?」

  劍南道:「咱們雖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又可肯定跟主母的失蹤有關,聽劍飛說,殺害老主人那人,不是跟老主人說了『青青』兩個字麼,『青青』不正是主母的閨諱麼?」

  劍北道:「照這麼說,非要解開主母神秘失蹤之謎,才能明瞭老主人為什麼不加反抗,寧願被害了。」

  白菱道:「恐怕是這樣了,可是主母失蹤多年,一直沒有任何訊息,也一直沒有可循的蛛絲馬跡。」

  李秀道:「訊息跟蛛絲馬跡都深藏在爹心裏,可是,他老人家已經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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