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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韓克用答應一聲,飛步而去,轉眼工夫帶著龔應民來到,龔應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衝蒙東楊一躬身,道:「總座,您有什麼吩咐?」

  蒙東揚冷冷說道:「我問你,京裏來的這位燕總管,是什麼時候抵達小鎮的?」

  龔應民道:「今天晌午,怎麼?」

  蒙東揚道:「是你迎他們進鎮的?」

  龔應民道:「不是屬下,是阿六……」

  蒙東揚道:「阿六告訴你他們是司徒大人那兒來的?」

  龔應民道:「是啊,阿六說這六位是打京裏來的,您想,京裏來的不是司徒大人那兒來的,還會有哪兒?」

  蒙東揚望著天說道:「你跟阿六倒是挺聰明的啊,他們可有證明?」

  「證明?」龔應民怔了一怔道:「怎麼了,總座,莫非……」

  蒙東揚冷然說道:「我問你,他們可有證明?」

  龔應民道:「總座,你想,只聽說他們是京裏司徒大人那兒來的,巴結都來不及,誰還敢跟他們要證明啊。」

  這倒也是實話。

  蒙東揚冷哼一聲道:「會辦事,你跟阿六都會辦事,迎客倒把對頭迎上門來了,而且是恭恭敬敬,唯恐不周,頭一批接進堡來的,給我滾。」

  龔應民一怔,旋即機伶一顫,匆匆忙忙的躬了身,如逢大赦,飛步而去。

  龔應民跑了,韓克用上前一步道:「總座您看……」

  蒙東揚陰著臉微一搖頭,道:「別動聲色,我自有主意,你去準備準備去。」

  韓克用答應一聲,匆匆而去。

  蒙東揚則一個人回了大廳,衝雷振南一欠身,道:「堡主,西邊的貴客都已經安置妥當了。」

  雷振南一擺手道:「辛苦蒙大弟了,坐吧。」

  蒙東揚答應一聲坐了下去,他真沉得住氣,一點兒聲色不動。

  雷振南陪燕十二等聊天,沒多大工夫,有人進來稟報,酒菜預備好了,雷振南立即吩咐擺上。

  雷家堡人多好辦事,一轉眼工夫,一桌酒席就擺在大廳裏,全是美酒佳餚,山珍海味。

  人都有私心,也鮮有不趨炎附勢,雷振南為怕冷落別的朋友,卻在這大廳裏宴開一桌招待京裏來的貴賓。

  入座的時候,雷振南硬要把燕十二讓在上位,燕十二懂規矩不肯坐,好推讓了一陣結果還是雷振南坐上主位,燕十二跟他坐了個並肩。

  蒙東揚更支走了下人,一把抓起酒壺道:「來,讓我給各位斟酒。」

  雷家堡總護法持壺,這幾位京裏來的貴賓的確面子不小。

  他那裏要給燕十二斟酒,燕十二伸手一攔道:「不敢當,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吧。」

  蒙東揚道:「燕總管說這話就是見外了,我們堡主跟司徒大人怎麼個交情,我能為幾位斟斟酒,這是我的榮幸,往後要燕總管照顧的地方還很多,難道燕總管連這個面子都不賞給。」

  雷振南那裏開了口:「蒙大弟是一番誠心,我看就讓他為諸位斟上這頭一杯吧。」

  人家好意巴結,這麼客氣,燕十二等樂得受了。

  頭一杯剛斟上,雷振南便舉起了面前杯,道:「來,來,來,讓我先敬諸位一杯,略表寸心。」

  一杯,一杯,又一杯,酒過三巡,老黑頭一個先趴在了桌子上,接著就是張一飛跟柳大龍。

  雷振南剛一怔:「這三位怎麼──」

  李廣義霍然站了起來,道:「兄弟,他們在酒裏下了藥。」

  燕十二道:「我知道了。」

  一把抓向了雷振南。

  兩個人並肩而坐,雷振南又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一點防備也沒有,自然讓燕十二抓個正著。

  雷振南只覺腕脈上一緊,忙道:「燕總管,這是誤會──」

  李廣義站立不穩,一晃砰然坐了下去,沒坐穩,栽倒了,整個人掉在地上,要往起爬,可是怎麼也爬不起來,旋即他也睡著了。

  燕十二冷冷一笑道:「雷堡主,這能叫誤會麼?」

  雷振南霍然裏望蒙東揚,道:「蒙大弟,這是──」

  蒙東揚陰陰一笑道:「回堡主,小弟在他們幾個的酒裏,下了您那獨門的玩意兒──」

  雷振南神情一振,沉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蒙東揚一指燕十二,嘿嘿笑道:「堡主,韓三弟認出來了,這位燕總管就是當日十里鋪那個賣玉觀音的姓燕小子。」

  雷振南為之一怔,當即轉望燕十二道:「你是──」

  燕十二淡然說道:「邪煞韓克用那雙賊眼相當厲害,事隔這麼多日子,如今我又改頭換面換了裝束,他居然還能認出我來……」

  只聽趙化龍道:「兄弟,我支持不住了。」

  只見他身軀一晃,也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燕十二心神震動道:「雷振南,我拿你換取解藥──」

  蒙東揚嘿嘿一笑,道:「姓燕的,好教你知道,我們堡主這種獨門玩意兒沒有解藥。」

  燕十二道:「那好辦,我拿雷振南的命──」

  蒙東揚笑道:「姓燕的,別充殼子了,你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當真,燕十二只覺一陣陣睏意往上湧,眼皮越來越重,能馬上倒頭睡一覺那才舒服。

  可是他也明白,眼皮只一閉上,那就糟了。

  在這萬般無奈的情形下,他右手一抬,就要以獨門手法制住雷振南的穴道。

  這主意好,只一用獨門手法制住雷振南的穴道,雷家堡絕不敢傷他幾個,否則雷振南的穴道永遠別想解開。

  可是他這裏剛一拍手,十足老江湖的雷振南,便又驚覺,沉腕猛力一掙,連人帶椅子往後翻去。

  燕十二一隻左手雖然扣在他腕脈上,這時候卻用不上勁兒,被雷振南一掙便掙開了。

  雷振南連人帶椅子翻了出去。

  燕十二情知危急,站起來便要往外闖。

  蒙東揚冷笑一聲,翻身過來,兜胸就是一掌。

  燕十二暗一咬牙,挺掌硬接,砰然一聲,蒙東揚沒動,燕十二他卻被震得踉蹌後退一屁股坐了下去。

  剛摔倒,陡覺腰眼上一麻,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敢情雷振南從後頭出手閉上了他的穴道!

  蒙東揚笑了,笑得陰沉:「沒想到這麼容易一下子制住了六個,看來是力敵不如智取,你小子當日的威風哪裡去了。」

  雷振南皺著眉道:「這人真是當日十里鋪賣玉觀音的那小子麼?」

  蒙東揚道:「錯不了的,堡主,您沒聽聽,他自己都承認了。」

  雷振南道:「最好別錯。」

  頓了頓,道:「雖然一下子擒住了六個,恐怕沒什麼用。」

  蒙東揚道:「怎麼沒用,這小子跟玉觀音主人必然有很深的淵源,儘管苗小蠻帶著那妞兒投了鮑家,可是咱們弄著這一個,應該勝似十個那小妞兒──」

  雷振南道:「我知道,只是你忘了我那獨門的藥物沒解藥……」

  蒙東揚道:「堡主是怕他長睡不醒,難以問話?」

  雷振南點了點頭,沒說話。

  蒙東揚道:「那還不容易麼,老夫人有解藥,堡主只消到老夫人那兒跑一趟,當面去求老夫人。我想老夫人她……」

  雷振南兩眼一睜,厲芒外射,道:「我說過不下十次,不許提,不許提,你怎麼還──」

  蒙東揚急躬下身去,道:「是,屬下不提就是。」

  雷振南威態一斂,半晌始道:「也只好去求求老夫人了,不,過,老夫人肯不肯給──」

  話鋒忽轉,道:「鮑天和一家至今似沒消息了。」

  蒙東揚道:「回堡主,以我看,鮑天和那老兒準是帶著苗小蠻跟那妞兒躲起來了。」

  雷振南道:「丟了那一個,我不能再丟這一個了,要是再把這個丟了,我就跟那張藏寶圖絕緣了,先把他們囚禁起來,等夜深人靜之後,我再硬著頭皮去求老夫人,傳話下去,這件事任何人不許輕洩。」

  蒙東揚恭應一聲,轉臉向外,喝道:「來人。」

  廳外大步走進兩個人來,不是黑衣壯漢,卻是韓克用陪著一個俊美瀟灑的中年小鬍子。

  雷振南先是一怔,繼而神情猛震,脫口一聲:「司徒大人。」

  忙舉步迎上,抱拳躬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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