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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青衫老人微一點頭道:「不錯,老朽姓葛。」

  那黑衣壯漢扭頭便叫道:「快去稟報老主人,葛神醫到了。」

  另一名黑衣壯漢飛步進門而去,他轉過頭來恭謹異常地把青衫老人讓了進去。

  剛進門便迎面碰見飛步出迎的鮑天和,他老遠便拱起雙手:「葛老,鮑天和迎迓來遲,還望……」

  青衫老人舉手拱了一拱道:「豈敢,老朽能得鮑老垂顧,那是老朽的榮幸。」

  「客氣了。」鮑天和道:「鮑天和能請到葛神醫,那才是天大的面子……」

  目光一轉道:「鮑某派了兩個下人在街上恭迎,難道……」

  青衫老人道:「老朽未見貴屬,進城之後一路打聽著來的。」

  「該死,該死,」鮑天和道:「這兩個東西,鮑某把葛神醫的相貌、年紀告訴了他二人,一再叮嚀千萬不可疏忽錯過,不想他二人仍是錯過了。」

  一邊向青衫老人賠不是,一邊往大廳讓客。

  進了大廳,落座定,下人獻上了香茗,鮑天和未語先笑道:「葛老,你我雖屬初會,鮑某對葛老可是仰名已久……」

  青衫老人似乎不愛說話,淡然說道:「彼此,彼此。」

  鮑天和道:「鮑某久仰葛老精諳醫術,活人無算,為當世唯一之名醫……」

  青衫老人截口說道:「老朽還有他事,不能久作耽擱,府上哪位不適,還請鮑老先讓老朽看看。」

  鮑天和當即向身邊下人一擺手道:「傳話後院,著苗姑娘帶姑娘出來。」

  那下人答應一聲,飛步而去。

  鮑天和轉過頭來賠笑說道:「葛老,是小女……」

  青衫老人「哦」的一聲道:「是令嬡,令嬡怎麼不合適?」

  鮑天和遲疑了一下道:「不瞞葛老說,小女中了毒。」

  青衫老人微微一怔道:「令嬡好好兒的,怎麼會中了毒?」

  鮑天和勉強笑笑說道:「這就有關武林恩怨了。」

  青衫老人一聽是武林恩怨,自不便多問,當下說道:「令嬡中的是什麼毒,這般霸道,使得這一帶的名醫都束手?」

  鮑天和道:「不敢瞞葛老,小女中的是雷家堡的獨門奇毒……」

  青衫老人目光一凝,道:「雷家堡?鮑老跟雷家堡之間有怨隙?」

  鮑天和道:「其實也沒什麼,雷家有意結鮑某這親家,小女不願意,所以雷振南羞怒之下暗中……」

  青衫老人道:「這就是雷堡主的不是了,婚姻大事豈可勉強?」

  鮑天和道:「說的是啊,對一個年輕晚輩下這種毒手,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青衫老人眉鋒忽皺道:「老朽久聞雷家堡頗擅用毒,凡施毒,非雷家堡獨門解藥不能解,照這麼看,老朽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鮑天和神情一緊,忙道:「葛老費心,葛老醫術高超,當世稱絕,活人無算,生死人而肉白骨,這區區之毒應該不在葛老眼裏,鮑某不惜重酬!」

  青衫老人淡然一笑道:「鮑老錯會老朽話意了,醫者濟世救人,老朽懸壺近卅年,治病救人向來不索酬,便是連往來的盤纏也分文不受……」

  鮑天和臉上紅了紅道:「那是鮑某失言,萬請……」

  青衫老人截口說道:「鮑老放心,無論如何,老朽盡心盡力就是。」

  鮑天和抱拳欠身道:「鮑某這裏先行謝過了。」

  步履響動,適才傳話那名下人進入了大廳,躬身說道:「稟老主人,苗姑娘跟姑娘到。」

  鮑天和一擺手道:「請苗姑娘進來。」

  話聲方落,大廳裏走進了苗小蠻,她懷裏抱著那位瓊姑娘。

  青衫老人立即站了起來。

  鮑天和忙道:「葛老不必客氣。」

  嘴裏這麼說,他也站起迎了上去,幫著苗小蠻把瓊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轉過臉來道:「請葛老看看吧。」

  青衫老人一雙目光在瓊姑娘臉上看了一陣,道:「鮑老,這就是令嬡?」

  鮑天和點頭說道:「是的!」

  青衫老人一雙目光移向苗小蠻道:「這位呢?」

  鮑天和道:「小女的奶媽,苗姑娘。」

  苗小蠻道:「萬請葛老費心,可憐我家姑娘已然多日未醒了。」

  青衫老人道:「老朽只當盡心盡力!」

  伸兩指扒開了瓊姑娘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垂手把上瓊姑娘的腕脈,按了一陣脈之後,他抬眼說道:「苗姑娘請把鮑姑娘的嘴捏開老朽看看。」

  苗小蠻連忙伸手捏開了瓊姑娘的嘴,青衫老人看了一陣之後退了回去,往椅子上一坐,半晌始道:「鮑老,令嬡中毒有多少日子了……」

  鮑天和道:「不少日子了,總有一個多月了。」

  青衫老人道:「令嬡一直這麼昏迷不醒麼?」

  鮑天和道:「是的,一個多月來沒醒過一回。」

  青衫老人道:「能吃能喝麼?」

  苗小蠻接口說道:「能吃能喝,就是昏睡不醒,其他的一如常人。」

  青衫老人道:「鮑老確認令嬡是中了雷家堡的毒麼?」

  鮑天和道:「葛老,這一點是絕不會錯的!」

  青衫老人緩緩皺起眉鋒,沉吟不語。

  苗小蠻沒那麼好耐性,忍不住問道:「葛老看,這毒能解麼?」

  青衫老人像沒聽見,沒答理。

  苗小蠻還待再問。

  鮑天和一抬手,示意苗小蠻別打擾,苗小蠻只得把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半晌之後,青衫老人突然抬眼開口:「鮑老,要解令嬡之毒,必須先施針灸,然後用藥……」

  鮑天和忙道:「能解麼?」

  青衫老人道:「針灸沒什麼困難,藥引卻難求。」

  鮑天和道:「但不知葛老需用何種藥引?」

  青衫老人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何首烏。」

  鮑天和倏然而笑道:「鮑家別的沒有,何首烏倒有一支。」

  青衫老人道:「鮑老,要上千年的!」

  鮑天和笑道:「正是上千年的,三年前鮑某不惜萬金從一個參商手中購得一支,今日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青衫老人雙眉一展道:「那麼令嬡的毒,可解了。」

  鮑天和霍然站起:「敢情葛老現在就施回春妙手?」

  青衫老人坐著沒動,道:「鮑老,這針灸一事……」

  鮑天和道:「葛老的意思我懂,救人只得從權,再說葛老這麼大年紀了,鮑某人的女兒,還不是葛老的女兒一樣,葛老請只管下手就是。」

  苗小蠻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候,大廳裏翩然進來個人,是那位黑衣婦人,她仍是一塊黑紗蒙面,鮑天和一怔,連忙迎了上去。

  黑衣婦人卻帶笑道:「天和,針灸在所必施,你跟苗姑娘到後面準備準備,我跟葛神醫說幾句話。」

  鮑天和答應一聲轉望青衫老人道:「葛老,這是拙荊。」

  青衫老人微一欠身道:「鮑夫人。」

  黑衣婦人答了一禮道:「不敢當,葛老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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