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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到了齊振北處,文中奇人還虛弱地躺在床上,陪在床旁的,是齊振北跟金如海。

  賓主見了一禮,花三郎一步跨到床前,道:「文老現在……」

  文中奇勉強微笑:「謝謝三少,我經過會主的親手診治,已經不礙事,唯一的遺憾,是前些日子跟三少求的那幾首詩,一筆字,沒來得及帶出來。」

  花三郎道:「那不要緊,如果文老真喜歡,過些日子我給文老好好作幾首,寫幾張,現在請文老告訴我,蕭家的變故,究竟是怎麼回事?」

  文中奇吸了一口氣道:「要說得從頭說起,今晚上,三少不是跟項霸王出去了麼,就在你們兩位剛走不久,我就覺得有點不對,那時候我正在燈下看書,就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練武的人,尤其內外雙修,不該如此,更何況突如其來,先我還以為蕭家父女暗中下手對付我,及至我強自支撐跑出去一看,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幾十個行動如鬼魅的黑衣蒙面人,正在往外運人,這我才知道蕭家上下全著了人的道兒,我沒敢露頭,支撐著跑到了三哥這兒來,就是這麼回事。」

  花三郎靜靜聽畢,忙道:「文老沒看見,他們把人運那兒去了?」

  文中奇苦笑道:「三少,那時候保命要緊,我那還顧得著他們把人運往那兒去啊!」

  這倒也是,文中奇並不知蕭家父女已知道花三郎的真正身分,當然更不會想到花三郎跟姑娘蕭嬙之間,是真情實意,那犯得著啊。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文老可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段?」

  「我是不知道,不過據我們會主說,九成九他們用的是『無影之毒』。」

  花三郎一怔:「『無影之毒』?『無影之毒』已絕跡武林近百年……」

  齊振北道:「但是如今,它畢竟又出現了。」

  花三郎道:「諸位可知道,我在花園水榭牆上,發現了『勾漏雙煞』的獨門掌痕。」

  齊振北等一怔,金如海道:「『勾漏雙煞』?『勾漏雙煞』也銷聲匿跡多年,風聞已經死了啊。」

  羅英道:「事實上,『無影之毒』出現了,『勾漏雙煞』也出現了。」

  花三郎搖頭道:「『勾漏雙煞』跟『無影之毒』扯不上關係。」

  齊振北道:「但是現在也扯上關係了。」

  金如海道:「擅施『無影之毒』的,只有百年前那渾身是毒的『千毒人魔』公羊高,難道那老怪仍活在人世,『勾漏雙煞』只是供驅策的角色?」

  花三郎點點頭道:「這倒不無可能。」

  文中奇突然道:「三少,我突然想到了這一層,您看,這會不會是三廠鏟除異己的手法?」

  花三郎為之一怔。

  齊振北道:「如果是這樣,項霸王應該知道。」

  花三郎道:「對,我跑項霸王那兒一趟試試去。」

  他是心急如焚,說走就走,一抱拳,人已掠了出去。

  剛才匆忙間沒想到,是在半路上才想起,項剛知道蕭家父女跟他之間的情形,如果項剛知道三廠要鏟除這個異己,項剛焉有不竭力阻攔之理,至少事先會告訴他。

  看來不是那麼回事。

  也許項剛事先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正急著通知他。

  不知道是那一樣,但是既然來了,試試也好,反正見著項剛之後,也就知道了。

  到了項剛府,應門的是蓋明,一問蓋明,蓋明說項霸王剛睡下。

  這表示項剛什麼都不知道。

  花三郎的心,當即就往下一沉,但是既然來了,總不能不見項剛,再說,也應該讓項剛知道一下。

  花三郎不比別人,蓋明一通報,項剛睡下了,又起來了,把花三郎拉進了臥房,劈頭就道:「這時候來找我,一定有什麼要事,說吧。」

  花三郎道:「項爺,蕭家出事了。」

  項剛一怔:「蕭家出事了,什麼事?」

  花三郎獨不提文中奇,把他所見所知的說了一遍。

  聽畢,項剛臉上變了色:「有這種事,怎麼會有這種事?」

  花三郎只有默然。

  「就是咱們上內行廠那一會兒工夫。」

  「不錯。」

  項剛猛撞一拳:「兄弟,不是你告訴我,我簡直不能相信……」

  「項爺,我要從您這兒求證一下,這是不是三廠鏟除異己的手法?」

  「不可能,蕭家父女不是『異己』,三廠的人也沒有這種乾淨俐落的手法,要是三廠的人幹的,我一定先知道。」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您有沒有想到,三廠的人都知道,您跟蕭家父女交情不惡,何況現在還有我在其中。」

  項剛沉默一下,臉色又變,濃眉一軒,道:「走,如果真是這樣,現在還來得及,救出他們之後,我非鬧翻天不可,蓋明,備馬。」

  馬是霸王府的蒙古種健騎,腳程快,帶著一陣風,兩人兩騎直闖內行廠。

  帶頭的是項霸王,沒有人敢攔。

  劉瑾房外的當值大檔頭,一見項霸王的氣勢,連句話也沒敢說。

  項霸王跟花三郎雙雙到了榻前,劉瑾才驚醒,一驚之後,老大不高興:「你們……」

  項剛沒答劉瑾問話,一口氣把蕭家的情形都說了。

  劉瑾聽怔了。

  項剛接著道:「我要知道,是不是內行廠幹的?」

  「胡說。」劉瑾定過了神:「我連知道都不知道。」

  「真的?」

  劉瑾道:「你這是怎麼問的?」

  項剛道:「您不用在意,我不能不這麼問,不能不弄清楚。」

  劉瑾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在你,我連知道都不知道,這種事我還會瞞你,你要弄清楚,三廠都在我節制之下,我要處置誰,用不著偷偷摸摸,誰還能把我怎麼樣,蕭錚父女出了事,我跟你們一樣著急。」

  「那您下個令問問東西兩廠,他們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劉瑾一搖頭道:「用不著問,這種事情事先沒請示我,他們還沒這麼大的膽,一定是外人幹的。」

  的確,熊英也好,陰海空也好,這種事事先不請示劉瑾,誰敢擅自行動,不要命了。

  項剛默然了,旋即轉望花三郎道:「兄弟,這麼看,不可能是自己人,麻煩了。」

  花三郎道:「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請九千歲安歇吧,咱們外頭談去。」

  劉瑾道:「慢著,你們別走。」

  花三郎道:「九千歲還有什麼吩咐?」

  劉瑾道:「你們一定要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丟不起這個人,也絕不容有那個大膽的犯我三廠,這件事要是辦不圓滿,以後三廠的人就任人宰割了,給我找出是誰幹的,給我殺,有一個殺一個,有兩個殺一雙,有多少就給我殺多少。」

  花三郎恭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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