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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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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二少俊目暴睜,威梭外射,一把揪住了花三郎道:「小三兒你……」 花三郎淡然說道:「我說的是實情實話,別這麼兇,你是知道的,我不吃這一套。」 「我就不信……」 華二少揚起了手。 花三郎笑了笑道:「我說過那句話,到如今還是那一句,除非你能殺我,要不然你敢不聽我的,我非告你狀不可!」 「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華二少一臉的激怒,變做了一臉的痛苦:「小三兒,你,你,咱們到底是一母同胞親兄弟,我到底是你的二哥啊……」 花三郎抬手扒落了華二少的手,厲聲道:「你知道啊!你也配,你這算華家子弟,你這就算給做兄弟的榜樣,告訴你,要不是為二嫂的以後著想,我非一狀告到家裏,請老人家把你從家譜中除名不可。」 華二少渾身俱顫,低下了頭。 花三郎厲聲又道:「你家教是怎麼受的,書又是怎麼唸的,我已對你一再容忍夠客氣的了,你還不知悔悟不認錯,難道你非逼我斬斷自己的手足不可?」 華二少猛抬頭,雙目盡赤,其紅如火:「夠了,小三兒,別說了,我聽你安排就是了。」 花三郎為之默然,半晌,神色漸趨平和:「誰叫是自己兄弟,能幫你的,我一定幫你,當面說什麼,那也許讓你太過不去,這樣吧,你寫幾個字,我帶回去,從今後,全當沒這回事。」 華二少點了點頭:「好,我寫。」 *** 快二更的時候,花三郎出了客棧,正要往回走,一眼看見對街廊簷下站個人,那個人正直直地望著他,一點也沒有隱躲的意思。 是蕭嬙,也就是樂倩倩,更可以說是賈玉,因為蕭嬙是一身的「賈玉」打扮。 花三郎心頭一震,腳下不由停住。 蕭嬙站在那兒一動沒動,只兩眼發直地望著他。 花三郎定了定神,走了過去:「你……」 剛一個「你」字,蕭嬙開了口,話聲竟帶著輕微的顫抖:「別急著回去,上別處走走去,好麼?」 蕭嬙二話沒說,轉身順著廊簷走了。 花三郎默默地跟了過去。 兩個人並肩走著,走大街,走小胡同,一直到城根兒一片荒郊。 雖然是荒郊,月色下看,清幽而寧靜,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 蕭嬙停了下來。 花三郎自然跟著停了下來。 蕭嬙本就白皙,如今月色下看,她的臉色竟有些蒼白。 花三郎忍不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蕭嬙道:「別怪我,我知道你是來找華二少的,我怕他傷了你。」 「你太多慮了。」 「的確,我現在才知道,我是太多慮了,做哥哥的,怎麼會傷自己的弟弟。」 花三郎心頭猛震:「你,你聽見了?」 「三少爺,你瞞得我好苦。」 花三郎默然片刻才道:「我不得已,你應該能諒解。」 「你相信我能諒解?」 「你若不能諒解,你就會到劉瑾那兒去,不會在客棧門口等我了。」 蕭嬙沒說話,流下了眼淚。 「我讓你為難。」 「你原就讓我難受,說這話更讓我難受。」 花三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蕭嬙輕拭珠淚,道:「你我之間,沒有公,只有私,我要告訴你,以前我對你說過的,不算了。」 「為什麼?」 「我配不上。」 「誰說的?」 「我。」 「可惜這不是單方面的事。」 「難道我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合,不是一廂情願就能辦到的,分,也不是一廂情願就能辦到的。」 「你用不著這樣安慰我。」 「打從認識你到如今,除了我的身分、姓名,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可是我自覺……」 「自覺什麼?華家子弟也是凡人,我二哥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蕭嬙淚眼凝注:「你真是這麼想?」 「皇天后土,神人共鑒。」 蕭嬙突然捂著臉哭了。 花三郎輕輕拉下了那一雙玉手。 蕭嬙輕聲道:「我原就覺得你既高又大,得仰著頭看你,現在,更覺得你高不可攀。」 「你早告訴我,我就把自己的腿砍短些了。」 蕭嬙破涕為笑,但旋即她又一臉愁苦:「我懷疑這是個夢。」 「有個最俗的法子,咬咬手指看。」 蕭嬙沒有咬手指,她搖了頭:「我沒想到,做夢也沒有想到……」 「現在呢?」 「我說不出心裏的感受來,只知道自己福大命好。」 「這可是你把我的腿又接上去的。」 「我說的是實話。」 「根本就不該這麼想。」 「會這麼想的,不只我一個,普天下的女兒家,都會這麼想。」 「她們是世俗女兒,你不是。」 「你是怎麼看的?」 「要不然我怎麼會住進蕭家。」 蕭嬙頭一低,嬌軀輕挪,偎進了花三郎懷裏:「為我父女,逼了二少,我怎麼謝你呢!」 「逼他的不是我,是個『理』字。」 「可是天底下講理的人不多。」 「事實上少數的幾個,讓你碰上了其中的一個。」 「不管你怎麼說,我總認為這是恩。」 「不是。」 「是。」 兩個人像小孩兒鬥嘴似的。 花三郎笑了:「就算是,你還能怎麼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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