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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劉瑾或許是真急了:「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我安置在民間的副手。」

  項剛呆一呆道:「那麼,金如海是在金如山家裏被擒的,這作何解釋。」

  「金如山是他的兄長,難道他不能上金如山家去。」

  「那麼金如山一直掩護金如海,又作何解釋?」

  「金如海是他兄弟,當然他會掩護金如海。」

  「那麼他對九千歲就不夠忠心,他知情不報,更是大罪一條。」

  「沒有那回事,金如山以前根本就是毫不知情,金如海離家多年,他還以為他這個兄弟死了呢。」

  「九千歲把金如山怎麼辦了?」

  「不知者不罪,金如海的圖謀叛亂也跟他沒關係的,我不能辦他。」

  項剛冷冷一笑道:「既是這樣,九千歲愛兄及弟,金如海也可以免議,不必再追究了。」

  「項剛,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既然金如山還念弟兄情,九千歲也不見怪,那麼追查金如海,還怎麼寄望金如山以後對九千歲一本忠心。」

  「這……」

  「九千歲應該明白,這更是實話。」

  劉瑾冷笑道:「項剛你錯了,金如山他願意大義滅親。」

  「我不信,古來大義的人不少,可是真正能夠做到滅親的並不多。」

  「金如山就是一個,他現在明白了,他現在知道錯了。」

  「既是這樣,那就讓他去滅親吧,東廠可以把這件案子交出來了。」

  「不行,人是從東廠丟的,就應該由東廠去追回來。」

  「那麼九千歲就逼熊英吧,九千歲既能不究金如山,我不信您會緊逼您這個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不放。」

  「這……難道說你就讓我算了不成?」

  「九千歲袒護金如山,更不忍逼迫熊英,自可以算了。」

  一絲陰笑閃過劉瑾的唇邊,他道:「我把追查金如海的事,交給花三郎。」

  「九千歲您……」

  「人被救走了,他沒錯,我不怪他。可是我現在交付他這個新的任務,這是兩碼事,你不能阻攔。」

  花三郎道:「九千歲這是有意殺卑職。」

  「你這叫什麼話,我只是……」

  「金如海早就跑遠了,天下這麼大,九千歲讓卑職上那兒找他去?找不著金如海,就是有辱所命,沒能完成任務,只等九千歲一聲令下,我豈不是死定了。」

  劉瑾道:「花三郎,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卑職不能不設想周全。」

  「這麼說,你是打算違抗我的命令了。」

  「卑職不敢,不過九千歲若是有意殺害卑職,大可以現在就下手,不必俟諸異日,現在就可以把花三郎除掉。」

  項剛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這個老弟。」

  劉瑾道:「項剛你什麼意思,那個那個你不讓管,這個這個你也不讓管,誰管,難道讓我親自去追查不成。」

  「九千歲,項剛無意也不敢跟您作對,可是擺在眼前的只有兩條路好走,把追查金如海的事交給熊英,您要是不忍逼熊英,那麼這件事就此算了,花三郎在東西兩廠是客位,他已經越俎代庖辦過一案了,怎麼說您也不能再派他去辦案了。」

  「他不能辦案,東西兩廠要他幹什麼?」

  「他只是個教習,跟項剛一樣,項剛也不曾辦案,九千歲你又要項剛幹什麼?」

  「可是我不甘心,你知道不知道?」

  「九千歲既要護這個,又要護那個,勢必只有甘心不可了。」

  「項剛,你,你……」

  「九千歲,老話一句,項剛說的是實話。」

  「好。」劉瑾白髮拂動,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衝你,金如海我不追查了。」

  熊英忙叩頭:「謝九千歲恩典。」

  項剛淡然道:「不追究是不追究,九千歲可不是衝我。」

  「我已經作了最大的讓步,你還要我怎麼樣。」

  「九千歲知道,項剛不是得寸進尺,項剛是個一絲不苛的人。」

  「好,我衝金如山,熊英,行了吧!」

  「當然可以。」

  劉瑾道:「你們還有什麼事?」

  當然,這意思是要逐客,誰還能聽不懂。

  項剛道:「我來本是為熊英說情的,既然您衝熊英不再追究了,我也沒什麼事了,告退。」

  他跟花三郎施一禮,轉身出去了。

  熊英沒走,也沒要走的意思,他留下是不是又跟劉瑾嘀咕些什麼,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項剛一肚子不高興跟花三郎往外走著。

  花三郎忍不住道:「項爺,九千歲不再追究,我樂得輕鬆,本來我是不該再說什麼的,但是我總覺得,衝個我認為不值得的人而不再追究這件案子,恐怕在三廠來說,是件前所未有的事。」

  項剛道:「你認為不值得,他認為值得。」

  「我想弄清楚,為什麼值得?」

  「還弄什麼清楚,他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夠明白,但是理由不夠充分。」

  「理由不夠充分,什麼意思?」

  「難道項爺不覺得,九千歲對金如山太過袒護了嗎?」

  「他對金如山,本就是過於袒護。」

  「項爺認為九千歲所說的那些個,能構成讓他過於袒護金如山的理由。」

  「老弟,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九千歲跟金如山,可能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特殊關係。」

  「特殊關係,什麼特殊關係?」

  「這我就不敢說了,特殊關係包括很多,可能是其中的任何一樣。」

  「據我所知,他跟金如山之間,只是一向常來往,交情不錯。」

  「只是交情不錯,可能這麼樣袒護法嗎,項爺,這不是別的案子啊,是亂黨啊。」

  項剛沉吟了一下,猛點頭:「嗯,對,你不說,我倒還沒留意,的確,這是件不尋常的大案子,只是交情好,實不足讓他這麼袒護金如山,可是他跟金如山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這就只有金如山跟九千歲兩個人知道了。」

  說話間,兩個人出了內行廠,項剛沒有停的意思還在走,花三郎卻停了步,這麼一來項剛也停下了:「怎麼了,老弟?」

  花三郎道:「您要回府了吧?」

  「是啊,不回去幹什麼。」

  「那我就不跟您一塊走了。」

  項剛道:「不上我那兒去,你上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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