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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折你?我不但失禮,還失了眼福,我當謝你替我管教這些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傢伙。」

  花三郎一怔,拿眼看海鵬、馬駿。

  馬駿赧然道:「花爺,我們有事從不敢瞞爺。」

  「好嘛!」花三郎道:「我還想瞞呢,沒想到你們跑到前頭把我給賣了。」

  馬駿四個都笑了。

  項剛道:「老弟,殺雞儆猴,你露這一手正好,我把他們給慣壞了,要不然往後再來,你會很不好受,這麼一來行了,保管往後他們對你畢恭畢敬的,對你比對我都好。」

  項剛笑了,花三郎也笑了,忽地,項剛斂去了滿面笑容:「老弟,我對你又多認識了一層,怎麼也想不到,你的力氣也比項剛我高明多多。」

  「項爺……」

  「不說了。」項爺一把抓住了花三郎:「咱們裏頭談。」

  拉著花三郎進了書房。

  進書房,項剛拉著花三郎坐下,抬眼吩咐:「給花爺沏……」

  一眼看見了桌上的小瓷壺,一頓接問:「誰沏的茶?」

  海鵬道:「回爺,是我。」

  「什麼茶?」花三郎道:「放心,貢品,這方面倒沒虧待我。」

  項剛笑了:「這還差不多,老弟,我是個急性子,也是個明白人,沒事你不會上我這兒來,咱們先談正事,再聊別的,有什麼事,說吧!」

  花三郎道:「還真讓您猜著了,項爺,我無家可歸了,不得不來求助於您了。」

  項剛一怔:「無家可歸了,怎麼回事?」

  花三郎把他碰上的難題說了一遍,他這裏把話剛說完,項霸王那裏哈哈大笑:「怎麼樣,老弟,齊人之福,未必是福,我沒說錯吧!」

  「您是沒說錯,不過如今好歹您得給我拿個主意。」

  「你的意思呢?」

  「我要是有主意,也就不來找您了,真問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最好兩邊都不得罪。」

  「那容易,一個月,兩邊各住十五天。」

  「項爺,別拿我開心了,您明知道行不通。」

  「那就這樣,乾脆,兩邊都不沾。」

  「那豈不是兩邊都得罪了。」

  「乍看是兩邊都得罪了,其實兩邊都不得罪。」

  花三郎想了一下:「這倒也是,只是,兩邊都不沾,我住那兒呢?」

  「那更容易,住在我這兒。」

  花三郎一怔:「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我一個帶他們四個,五個大男人,一沒女人管,二沒孩子煩,有什麼不行?」

  花三郎微一搖頭道:「那我就是給您惹麻煩了。」

  項剛道:「給我惹麻煩!惹什麼麻煩,難道他們兩邊都跑到我這兒死拉活扯搶你走不成。」

  花三郎道:「那倒不是,誰敢哪,我是怕給惹來招人恨。」

  項剛笑道:「給我惹來招人恨?你說,熊英、陰海空,誰敢恨我,他們膽上長了毛了,就算我招他們恨了,你再說說,他們誰又敢拿我怎麼樣。」

  「拿您怎麼樣,諒他們誰也沒這個膽,只是要讓他們心裏有這麼個疙瘩,這東西兩邊,甚至九千歲面前,對您,往後恐怕都不太好。」

  項剛大笑:「老弟,你可真瞧扁項剛了,項剛要怕這個,早就不在這個圈子裏待了,今天這個圈子裏,上自九千歲,下至每一個番子,都讓項剛我三分,就是因為項剛我天不怕,地不怕,也因項剛我一無所求,人到無求品自高,誰又能拿我怎麼樣,我不拿你當外人,也不瞞你,我幹這個總教習,為的是替先人報恩,為的不是榮華富貴,這麼多年了,先人虧欠人家的,我也還得差不多了,誰對我不滿意,我就捲舖蓋走路,憑我項剛,天下之大,何愁沒個吃飯的地兒。」

  項霸王的確沒拿他花三郎當外人,這可是掏心窩子的話了。

  花三郎心裏著實很感動,但是表面上,他一點也不流露,笑笑道:「項爺的好意我心領,您不怕,您仁至義盡,我卻不能不慎重其事多想想,尤其,我跟您一樣,有副倔脾氣,我更不願讓自己落個套近乎、走關係的名聲,可是事實上這東西兩邊我是一個也惹不起,所以今兒個我來求您的,只是必要的時候,您給我個口頭上的支持,我自己另有安排,到時候您只說聲『我讓花三郎這麼做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項剛笑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這容易,只是,老弟,你自己有個什麼安排,總得先讓我知道一下吧。」

  「那當然!」花三郎道:「不讓您知道,讓誰知道,是這樣的,您還記得吧,在天橋,我有個朋友──」

  「就是在蕭家見過的那位。」

  「對,他在京裏薄有成就,天橋有他一個書棚子,父女倆,一家就那麼兩個人,我想上他那兒將就將就去。」

  「呃,他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

  「您要是這麼說,不如指著我鼻子大罵我一頓。」

  項剛道:「我有這個心,可卻沒這個膽,好傢伙,你拿起我八寶銅劉,跟耍什麼似的,要是惹火了你,把我抓起來,還不更是跟耍草棍兒似的。」

  說完這話,項剛自己笑了,花三郎自己也笑了,笑了笑之後,項剛道:「玩笑歸玩笑,正經歸正經,老弟,你怕為我惹招人恨,難道你就不怕給你那朋友帶去麻煩!」

  花三郎道:「東西兩邊兩位督爺何等身分,我想他們兩位還不至於跟個升斗小民過不去。」

  項剛目光一凝道:「老弟,你才認識熊英、陰海空幾天,對他們又瞭解多少?我告訴你,這個圈子裏,或是奉命行事,或是憑自己的好惡,只知道伸手去幹,從不顧慮什麼身分不身分,心要不夠狠,手要不夠辣,別說是提督兩廠的人了,就是個小小的番子,一天也幹不下去。」

  花三郎聽得心頭連震,道:「項爺,就算是這樣,但有您在後頭給我撐腰,我又怕什麼。」

  「呃,這你就不怕給我惹來招人恨了。」

  「這不同,項爺,這您是打抱不平,您是為別人說話,應該是理直氣壯。」

  項剛搖頭笑道:「算你會說話,不在我這兒住也行,只是你既然來了,喝杯酒總該行吧。」

  花三郎笑道:「這何止行,我是理應奉陪。」

  「那就行了。」項剛道:「海鵬,打點酒菜去。」

  海鵬恭應一聲走了。

  項剛目光一凝,望著花三郎,突然之間,眉宇間掠過一絲凝重神色道:「老弟,有件事,本來我不該輕易透露,可是對你,我不能不先打個招呼,讓你心裏有個準備……」

  花三郎心裏下意識地一跳:「什麼事,項爺!」

  「內行廠今早接獲密報,指京畿一帶發現一股相當龐大的勢力,意圖對九千歲及三廠不利,這非同小可,形同謀叛,九千歲已經把這份密報交下去了,飭令東西廠秘密偵查捕殺,你剛進這個圈子,又身兼兩廠要職,這件事很可能會落在你身上。」

  花三郎聽得心頭連震,笑道:「不會吧,項爺,我是個十足的新人,一無經驗,二沒歷練,這麼重大的案子,怎麼會派給我!」

  「在這個圈子裏,你是個新人沒錯,可是說沒經驗,少歷練,那是你客氣,江湖上的經驗跟歷練,強過任何一個地方經驗歷練,加上你的武功跟才智,三廠之中能擔當此一大任的,恐怕挑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花三郎笑道:「您都派定了我,看樣子這差事是非落在我頭上不可了。」

  「九成九。」項剛笑笑道:「老弟,有我在後頭永遠支持你,放手去幹,要什麼,我擔保三廠給什麼,可是,老弟,記住我一句話,不管是誰,他要對付九千歲跟三廠,並不是毫無理由,也不能全怪他們,能放手時便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花三郎一怔:「項爺,您怎麼會有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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