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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這個恕難奉告。」

  「恕難奉告!你不願意說?不要緊,我告訴你,據我們所知,那些血性朋友,忠義豪雄,都讓你們送到幽冥地府森羅殿去了,他們的屍首都埋在你們後頭那大院子裏,對不對?」

  那人影驚怒道:「朋友……」

  「放你媽的屁。」後頭人影突然厲聲發話:「誰是你的朋友,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東西,血債血還,你納命來吧。」

  話落,閃身,從後進襲,疾撲那站在墳頭上的人影。

  同時,前面人影也暴起發難,一前一後兩下夾攻,那人馬上顯得手忙腳亂,身子一晃,滑在墳頭。

  他躲得快,無如人家也追得快,方向跟著改變,如影隨形,疾撲而至,四掌齊揚,立即將那人罩在掌影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朗輕笑劃空而至:「月黑殺人,風高放火,這可真是好時候,好地方啊。」

  不知道怎麼回事,只這一句話,三個人,截人的也好,被截的也好,驚弓之鳥似的,立即分散開來,被截的騰身而起,直上城頭翻了出來,截人的也驚慌掠逃,一轉眼工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一條頎長人影御風似的踱到,是花三郎。

  以他的身法腳程,絕不可能是這時候才趕到,既是早到了,為什麼到這時候才顯身露面。

  花三郎應該有他的理由。

  他的理由只有五個字:「謀定而後動」。

  這時候,他站在亂墳崗上,詫異地自語:「怎麼回事,都跑了,不該都見不得人啊。」

  剛說完話,一陣令人心神震顫的低低呻吟之聲傳入耳中。

  這陣呻吟之聲,讓人說不上來是為什麼而呻吟,但是聽入任何一個男人耳中,都會讓人心旌顫動,血脈賁張。

  花三郎一雙目光立即循聲投注過去。

  是剛才一條人影落地處的那堆亂草裏。

  花三郎目光投到,人也跟著來到,撥開亂草看。亂草中倒臥著一名婦人打扮的女子,千嬌百媚,狀若夢囈,正自星目緊閉櫻唇半張,低聲呻吟,赫然竟是花九姑。

  花三郎忙伸手:「九姐……」

  他嚇一跳,忙縮回手。

  只因為花九姑肌膚燙人,混身像一團火。

  旋即花三郎唇邊再泛笑意,他方要伸手去閉花九姑的穴道。

  那知,花九姑一雙粉臂突張,兩條水蛇也似的立即纏上了花三郎。

  花三郎還真是冷不防,沒站穩,往前一傾,正倒在了花九姑身上。

  馬上,花九姑一個滾燙嬌軀也變成了蛇也似的,緊緊的纏上了花三郎。

  這已夠要人命的了,更要人命的,是她那連連的嬌喘與聲聲的呻吟。

  此情此景,就是鐵石人兒也會心動。

  而,花三郎他卻比鐵石人兒還要硬,還要不解情。

  花九姑的一雙粉臂像鐵箍,也真有幾分像吞人的蟒蛇,越纏越緊,但是花三郎的一隻手臂還是從花九姑一隻緊箍的粉臂裏脫了出來,然後,他那隻手臂像靈蛇,突出一指,正點在花九姑那纖細圓潤的腰肢上,花九姑嬌軀一挺,既不嬌喘也不呻吟了,而且,原來緊箍在花三郎身上的那雙粉臂,也緩緩地鬆了。

  花三郎拿開了那雙粉臂,站了起來,整整衣裳,望著花九姑吁了一口氣,眉頭皺了起來,沉思有頃,他有了決定,俯身抱起花九姑,長身而起,飛射不見。

  花三郎抱著花九姑,從天而降,落在了「京華客棧」他住的那間房的後窗外,腳一沾地,他馬上覺察出房裏有人。

  他表現得毫不在意,打開窗戶,躍身而入,等回身帶上了窗戶,他才淡然發話:「那位朋友在此相候?」

  一個清朗輕柔的話聲在黑暗中響起:「我點上燈你看看!」

  火光一閃,燈亮了,花三郎目光所及,為之一怔。

  床前坐著個人,儒雅瀟灑俊郎君,赫然是賈玉。

  花三郎剛脫口一聲:「閣下……」

  賈玉已含笑而起,目光深注花三郎懷中的花九姑:「我不相信你是偷香竊玉的採花賊。」

  花三郎道:「閣下沒看錯我,」

  賈玉明眸一轉:「那!何來此我見猶憐的美嬌娘。」

  花三郎道:「說來話長……」

  他上前把花九姑放在了床上,然後為賈玉敘述經過,他說「話長」,其實話並不長,他自打從住進客棧以後說起,以前的,隻字未提。

  靜靜聽畢,賈玉恍悟地長「呃」點頭:「原來如此,那麼是英雄救美人,飛來艷福。」

  「閣下開玩笑了……」一頓接問:「閣下怎麼知道我住進了這家客棧……」

  賈玉抬起那白皙嬌嫩,如美玉,似羊脂的一隻手,攔住了花三郎的話頭:「救人要緊。」

  他幾乎是話出手到,不等花三郎有任何行動,另一隻手已然搭上了花九姑那雪白的腕脈上,目光則緊緊盯住花九姑那張酡紅似薄醉的嬌靨上,旋即,他一驚:「呃,好下流的東西,她中了淫毒的暗器。」

  車轉花九姑的身子,往身後上下一摸,道:「在這兒了!」

  揚手而起,手裏多了一根藍汪汪的東西,是一根細小的針狀物。

  花三郎呆了一呆:「沒想到閣下……」

  賈玉截口道:「你閉了她的穴道,淫毒無從發洩,勢必攻心……」

  花三郎忍不住「呃」了一聲。

  賈玉明眸再轉:「救她的是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救她,我告退,稍時再來叨擾一杯。」

  他舉手一拱,要走。

  花三郎伸手攔住了他。

  賈玉凝目,一雙目光直欲透視花三郎的肺腑:「如此可人美嬌娘,你忍心讓她香消玉殞,一命歸陰?」

  花三郎道:「此時此地,閣下忍心相戲!你我都知道,還有一個救她的辦法。」

  「天賜艷福,送上門來的便宜,你願意捨此就彼。」

  花三郎道:「我要是有心領老天爺的情,還何必把她抱回客棧來。」

  賈玉深深看他一眼:「應是個深解風流情趣的人,不想卻是個惱煞人的魯男子,既然知道還有別的救她的辦法,就該知道需要那幾味藥,還等什麼。」

  花三郎微微一笑,轉身出門而去。

  聽見花三郎走遠了,賈玉臉上突現寒霜,伸手一掌拍在花九姑後腰上。

  花九姑嬌軀一震,混身扭動,呻吟又起。

  賈玉冷然道:「隔牆有耳,別招人誤會,我不是他,可以不必裝腔作勢了。」

  花九姑一怔,不動了,眼也睜開了,入目賈玉,她又一怔,挺身下床:「你……」

  「不認得我?」

  「你多此一問。」

  「這你認得不認得?」

  賈玉翻腕而起,那欺雪賽霜,朱砂隱約的手掌心裏托著一物,是方玉佩,玉佩上還雕著一隻翔鳳。

  花九姑臉色一變:「原來是你……」

  賈玉收起玉佩:「不錯。」

  花九姑蛾眉一豎:「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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