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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花三郎輕喝道:「玲瓏,小心。」

  玲瓏及時定過了神,她喜心倒翻,一側身,手又揮了出去。

  小姑娘喜極,再加上也知羞怒,出手不免重了些。

  那壯漢慘了,大叫一聲,蹌踉暴退,臉煞白,汗如雨,身軀暴顫,雙臂下垂,狀極痛苦。

  顯然,他那雙手,從現在起是報廢了。

  棚口人影一閃,老頭兒進來了。

  韓奎只覺身邊一陣微風,再看,花三郎已站在玲瓏與老頭兒之間。

  只聽花三郎道:「玲瓏,給叔叔續杯茶去。」

  玲瓏如今把這位叔叔當成了神,自是心甘情願應聲而退。

  那老頭兒,卻是目射精光,滿臉驚怒之色也發了話:「她就是韓奎的女兒,那個叫玲瓏的丫頭?」

  那粗壯漢子上前一步,躬身答應:「是的,柳爺,這丫頭片子就是韓奎的閨女。」

  老頭兒柳爺冷笑一聲道:「怪不得姓韓的膽上長了毛,原來他有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好靠山啊。」

  抬著手叫玲瓏道:「丫頭,你過來,讓老夫試試你的真才實學,掂掂你的斤兩。」

  玲瓏初生之犢不畏虎,入耳兩字丫頭早就火冒三丈,恨不得過去給老傢伙兩耳括子,如今老傢伙指名叫陣,她豈肯示弱,秀眉雙挑,冷笑說道:「別欺負你姑奶奶年幼,你姑奶奶未必把你放在眼裏。」

  說著,姑娘她腳下就要動。

  花三郎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胳膊。

  那裏那位柳爺臉上變色,眉宇泛殺機,跨步過來,就要出手,花三郎另隻手一搖,含笑道:「慢來,慢來,柳大管事,你錯了。」

  那位柳爺一怔:「老夫怎麼錯了。」

  花三郎回手一指玲瓏,笑道:「我這位刁蠻侄女兒可不是你嘴裏的那種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剛用的那兩下子,是我剛教她的,她是現買現賣,程咬金似的,也只這麼三斧頭,用完了這三招就沒了,不能怪她,只能怪在你柳管事的手下倒霉。」

  老傢伙臉上陰晴不定,拿眼直打量花三郎:「呃!她用的那兩下子,是你剛教的?」

  粗壯漢子吃過花三郎的虧,此刻急步上前,附在老傢伙耳旁低語幾句。

  老傢伙臉色一連變了好幾變,兩眼精芒閃射,直逼花三郎。

  花三郎笑道:「我忘了有證人在場,怎麼樣,柳大管事,信了吧!」

  那位柳爺冰冷道:「不錯,老夫信了。」

  「那就好辦了,柳大管事既在蕭府任要職,不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也必是有什麼看家本領,驚人絕學,既是這樣,向個剛磕了頭拜了師的小姑娘指名叫陣,已經是有損身分了,要是再勝她一招半式,就算是活生生劈了她,那能稱武麼,你柳大管事老臉上又能增多大光采!」

  那位柳爺怒笑道:「三寸巧舌會說話,那老夫就衝你伸手,試試你除了這根巧舌以外,還有什麼差強人意的玩藝兒。」

  花三郎笑道:「我正是這個意思,柳大管事,這檔子事你可別等閒視之啊,你要是真能勝了我,那你就是高山上點頭,(明)名頭兒大啦,準包你天下去得,到那時候你絕不會再委屈在這蕭府管事職位上了。」

  老傢伙厲笑道:「小子,咱們別學天橋的把式,咱們練練吧。」

  他可比天橋練把式的爽快多了,說練就練,矮身挫腰,當胸就是一掌。

  他出手還真稱得上快,加以距離又近,他有十成把握出手奏功,一掌必中。

  可是,事實偏不是這麼回事。他快,花三郎更快,快得就像一陣風,右手拉著玲瓏,隨著掌力飄了開去。

  老傢伙為之一怔。

  花三郎沒事人兒似的笑望玲瓏:「光能打人,不能躲,功夫不算到家,想不想跟叔叔學學躲閃的步法?」

  玲瓏喜道:「想,當然想。」

  花三郎道:「那就放輕鬆跟著我,越輕鬆越好,全當逗小孩兒似的。」

  玲瓏眨眼嬌笑:「喲!那有長鬍子的小孩兒呀。」

  老傢伙可真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把這倆抓過來,合手一揉,揉成粉末,只聽他怪叫一聲撲了過來。

  老傢伙動了殺機,施了全力,上手是絕學,連綿不斷,功勢排山倒海,石破天驚。

  然而花三郎真像風,風豈可捉摸,要抓不住,他拉著姑娘玲瓏迴旋、飄忽、上升、撲地,就在老傢伙的身邊兒轉,伸手可及,奈何老傢伙既抓不住風頭,也抓不住風尾,連一片衣角也沒撈著。

  突然,風呼嘯了:「別讓茶涼了,糟蹋了香片跟玉泉水!」

  風就地猛旋,真夠大,勢威而猛,颳得人睜不開眼。

  北方常鬧黃風,風起時為龍捲似的,把地上的黃土捲上半天雲裏,像一天的黃霧,對面難見人。

  也常聽說黃風捲走了小孩兒,可就沒聽說過捲走過大人。

  這會兒有了,老傢伙硬生生讓風捲出棚外,砰然一聲摔了個狗啃泥,許是上了幾歲年紀,爬在棚外沒動靜,站不起來。

  樹倒猢猻散,蛇無頭不行,幾個漢子嚇得魂飛魄散,恨爹娘少生兩條腿,爭先恐後,出去架起老傢伙跑了。

  玲瓏姑娘瞧著棚外看傻了。

  花三郎拍了拍玲瓏的香肩:「那位柳管事一身骨頭太輕了,連陣風都經受不住,別瞧他了,多花點心思往地上看看吧。」

  韓奎跟姑娘都看地上。

  剛才誰也沒留意。

  現在父女倆都看見了。

  地上數不清的腳印,每一雙都下陷半寸,整整齊齊,刀削似的。

  腳印數不清,乍看也雜亂無章。

  其實,仔細數數,恰好六六三百六十雙,或進或退,或左或右,無不有章有法。

  姑娘看怔住了。

  韓奎驚聲道:「三少爺,這是華家絕學『飄花迷蹤步』!」

  花三郎笑道:「難得韓大哥還認得出。」

  「丫頭她福薄,您那三招絕學,已夠她終生受用不盡。」

  「誰叫我跟玲瓏一見投緣,這才能算拿得出手的見面禮!」

  韓奎神情激動,砰然跪下:「三少爺的恩典……」

  玲瓏明白了,喜心倒翻,難解的感激,此刻一矮嬌軀也要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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