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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项刚正色道:“你要是知我,就应该知道我必有这么一句,九千岁跟三厂的作为,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清楚,不错,他们的任务是卫护朝廷,可是有时候太过了,甚至变了质,成了私人铲除异己的工具,这话是我说的,敢说我就不怕,就算是九千岁在这儿,我也是照样这么说。”

  花三郎听得心头连连猛震。

  项刚这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富正义感,磊落英雄不畏权势的肺腑之言,还是有意试探他花三郎。

  从项刚的性情为人看,只该是前者,不该是后者。

  不管是什么,以花三郎现在的处境,还是不表示意见好。

  花三郎平静了一下自己,点头道:“项爷放心,您的话我记住了,只是,我还要从您这儿多得些指点。”

  “指什么点,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项爷,您知道不知道,九千岁把这件差事,交给了那一厂?”

  “我没问,不过九千岁有点偏向熊英,他可能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东厂,不过也很难说,这是件大差事,办好了固然露脸,办砸了罪也轻不了,九千岁要是认为熊英没把握,自然就会把它交给西厂。”

  “这,九千岁不是有意整西厂吗?常言说得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九千岁怎会这么偏心?”

  项刚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东厂是九千岁一手创立的,操生杀予夺之权,而且是先斩后奏,一时朝野无不谈虎色变,闻风胆落,大内为了制衡,遂又设立了西厂,这么一来自然就分去了东厂的不少权势,九千岁心里颇不是味儿,接着就又创设了内行厂自领,名义上东西两厂皆受节制,两厂都在内行厂监督之下,实际上九千岁要对付的只是西厂,巴不得想尽办法拔除这根眼中钉,使得内行厂跟东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是天大的秘密,也是刘瑾的私心,轻易地从项刚口中泄露了出来。

  花三郎自不免心头又是一阵狂跳,道:“这么说,西厂应该直属大内。”

  “可以这么说,但是九千岁权重一时,连大内都得让三分,阴海空自不敢不听九千岁的。”

  花三郎眉锋一皱道:“这就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

  “差事从东厂交下来,办好了,固然能在九千岁面前露脸,可却得罪了大内,反之,就又必然招九千岁不高兴,我该怎么办,大内,九千岁,我一头也惹不起啊。”

  项刚笑笑道:“好办,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别忘了,你后头还有个我,再说,你并不知道东西两厂之间,还有这么多啰嗦事,是不!”

  花三郎摇头道:“幸亏有您这么爱护,要不然这种事还真不好干,这碗饭我也真不敢再吃下去了。”

  海鹏进来了,一躬身道:“禀爷,酒菜准备好了。”

  “好。”

  项刚一点头,拉着花三郎站了起来。

  ***

  花九姑真听话,不但听话,而且极尽讨好之能事。

  她把酒菜都准备好了。

  不但把酒菜都准备好了,她跟倩倩、盼盼还香汤沐浴,刻意打扮了一番,成了娇滴滴,香喷喷的三个。

  刻意打扮,在梳头,在搽胭脂抹粉,花九姑的主意,她云髻高挽,倩倩、盼盼则长发披肩,但刻意打扮却不在衣着之华丽。

  这恐怕也是花九姑的主意。

  她们三个的衣着,不但不华丽,反之却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三个都是这样,猩红的亵衣,外面罩了一袭蝉翼般的轻纱晚装,玉臂、粉腿,隐约在薄雾似的轻纱之后,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花九姑的主意多,原藏大内的贡品异香她都弄来了,所以说她三个不但是娇滴滴,而且还香喷喷,真可谓之醇酒美人,已是撩人,暗香浮动,娇媚横生,更令人蚀骨销魂。

  倩倩、盼盼,十八九的姑娘家,肌肤晶莹,凝脂赛雪,还有得说,花九姑岁数不能算小,浑身上下居然也晶莹如玉,欺雪赛霜,丝毫不让倩倩、盼盼,这不是典型的尤物是什么?

  小客厅里,窗帘儿低垂。

  天还没黑,却红烛高烧,烛影摇动,别有一番情趣。

  花九姑她们三个,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

  只等花三郎回来。

  这阵仗,像吃晚饭。

  天知道。

  院子里有了步履声。

  花九姑三个精神一振,连忙站起。

  有人开门了,花九姑三个眼波流动,笑上娇靥,娇媚横生。

  门开了。

  花九姑神情一喜,忙拉着倩倩、盼盼站了起来,三个人,三双慑人魂魄的眸子,都射出炙热逼人的光芒。

  但是一剎那之后,炙热逼人的光芒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三张吹弹欲破,娇媚横生娇靥上的喜意,也变了惊愕。

  只因为,进来的不是她们望眼欲穿的花总教习花三郎,而是那位贾公子贾玉。

  平心而论,贾玉的俊美潇洒,绝不下于那位花总教习。

  平心而论,花九姑她们三个现在的需求,以贾玉瓜代那位花总教习,应该是“毫不逊色”。

  奈何,花九姑太“了解”这位贾公子了。

  贾玉入目眼前阵仗,脸色为之一变,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冠玉似的俊脸上现起一丝冰冷笑意:“你们东边儿,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种方法太过卑鄙下流,牺牲得不值当么!”

  花九姑脸色大变,横生的娇媚一扫尽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刚才是能慑人魂魄的绝代尤物,如今倒成了能吓破人苦胆的煞神:“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特来瞻仰一下你们东边笼络人心的手法跟阵仗,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西厂自叹不如。”

  花九姑冷笑道:“明明是个母的,却要装成公的,你安什么心,谁还不明白,你也高明不到那儿去。”

  一句话正中贾玉的要害。

  贾玉双眉一剔,就要扬手。

  花九姑及时道:“丫头,你要考虑,这一出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句话还真管用,贾玉忍住了,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事实上花九姑说得没错,东西两厂尽管一直明争暗斗,但始终没有正面冲突过,在这种情形下,自是谁先引起战端谁倒霉。贾玉很了解这种状况,所以她忍了,她不为自己,但她不能不为萧家,不能不为整个西厂。

  花九姑诱人的香唇掠过一丝轻蔑笑意:“算你机智,还明白轻重利害,说,花总教习呢?”

  贾玉不但忍了气,而且还突然笑了:“你问花总教习啊,你以为花总教习还能在那儿,我就是为这来的,花总教习要我来传话,这儿,他不来了,从今后他打算在萧家长住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你眼并没有瞎,花总教习并没有跟我一块儿来,这总是实情。”

  花九姑娇靥上堆上一层浓浓寒霜:“丫头,你把花总教习怎么样了。”

  贾玉仍是笑吟吟的,他人本就美,脸上老挂着笑,更是动人:“哟!瞧你说的,花总教习那么个大人,萧家上下又没有你花九姑这样的人,还能把他怎么样啊。”

  贾玉那美而动人的笑,“动”不了花九姑,反之,花九姑如今要是像一团火,贾玉的笑倒像是浇在火上的油:“那可难说,我花九姑再怎么样,也不过只有一个,不像你萧家,有个不要脸的浪丫头高树艳帜,旗下又是个个精擅媚功,见了男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似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谁知道你们把花总教习怎么样了。”

  贾玉气得脸色一白,但旋即又泛起了笑意:“花九姑,我不像你,好歹我是个守身如玉,尚知洁身自好的姑娘家,这种下流的脏话我说不出口,我不跟你斗嘴,反正花总教习不来了是实,话我也已经传到了,再待在这儿有辱我的身分,也脏我的鞋底,我的衣裳,这些酒菜你留着自个儿受用吧,喝几杯酒壮壮胆之后,尽可以赶到萧家要人去。”

  说完了话,她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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