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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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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太监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摆手,花九姑、小胡子施礼而退。 容得花九姑、小胡子退出大厅,银发太监笑声倏敛:“你说的,是他们么?” “是的,但是似乎……” “他们是本督派在外围的人手,你明白了么?” 花三郎猛一怔,没能说出话来。 银发太监看了他一眼:“不少日子了,到东厂来密告的,只有你一个,他们救错的,也只是你一个。” 花三郎道:“督爷,我很惶恐……” 银发太监截口道:“那倒不必,你揭露本督所派的外围,虽然有罪,但你也表现了对九千岁的忠心,也未尝不是功,论起来,可以说你已经功过相抵了。” 花三郎忙欠身:“谢督爷。” 银发太监微一摆手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花三郎再欠身:“谢督爷。” “你要记住,在这种情形下,你是唯一能活着全身走出‘东厂’的人。” “督爷的恩典,永不敢或忘,往后倘有差遣,虽万死不敢辞。” 花三郎深深一躬身,转身往外行去。 银发太监一施眼色,有个人悄悄的从后厅退了出去,然后他又一抬手,花九姑跟小胡子又进来了,两个人趋前大礼拜见,随即退立两旁。 银发太监一双锐利目光从小胡子跟花九姑脸上扫过,冰冷的开了口:“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花九姑恭声道:“回督爷,他姓花叫三郎。” 银发太监眉锋微皱:“是真名实姓?” 花九姑道:“这个属下不敢说。” “什么地方人?干什么的?什么出身?” 这,小胡子不知道,花九姑清楚,花九姑把花三郎告诉她的,一五一十禀报了一遍。 静静听毕,银发太监道:“都确实么?” “回督爷,这个属下也不敢说。” 银发太监沉吟未语,忽听厅外有人恭声禀道:“禀督爷,巴天鹤求见。” 银发太监一摆手,小胡子便偕同花九姑施礼退了出去,银发太监又一抬手,身后有人高声发话:“督爷有令,巴天鹤进见。” 一名大档头疾步两人,近前一礼,道:“禀督爷,那人的来龙去脉摸出来了。” “怎么样?” “禀督爷,他姓花叫三郎,认识南宫姑娘,跟总教习有几面之缘……” 银发太监猛然站起,沉声道:“说下去。” “花三郎曾经为了‘天桥’的一个朋友,大闹‘西厂’外围的萧家,最后萧家不得已放回了他的朋友,他则跟总教习双骑并辔离开萧家,去至南宫姑娘住处,他骑的竟然是总教习的座骑乌骓。” 银发太监静听之余,脸色连变,旋即他皱眉负手,连连踱步,半晌,他突然停住:“这个人我不能放,说什么都不能放,过来。” 那叫巴天鹤的大档头立即哈腰趋前。 银发太监附耳低语,除了巴天鹤,谁也听不见他都说了些什么。 *** 花三郎没往韩奎那儿去,他料定身后必有人跟踪。 果然,他一出“东厂”,身后就远远地缀着个人影。 花三郎明白,以他现在的情形,他应该投宿于客栈之中,所以,出内城之后,他就进入了一家招牌“京华”的客栈。 “京华”客栈是家大客栈,不知道别处怎么样,在京畿一带,“京华”客栈是首屈一指的。 大客栈有大客栈的气派。 大客栈有大客栈的待客之道。 这,跟一般小客栈不同,也是一般的小客栈所难望项背的。 花三郎住的不是头一等的上房。以他的财富,就是把当今皇上的“行宫”包下了,那也是小意思。 他住的也不是三等的客房,而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厢房,对这位豪家公子哥儿来说,是委屈,可是花三郎不嫌。 他能随遇而安,具特强的适应性。 天色已经很不早了,这时候住进客栈,除了歇息,睡觉,应该没有别的事好做。 事实上是这样,伙计送来了茶水,花三郎洗把脸,喝了两口玉泉水沏的上好香片,焖得刚好的茶之后,熄灯上床,准备睡了。 可是,天不从人愿。 他刚躺下,隔壁就有了动静。 不是住店的夫妻逗乐子,而是…… 隔壁有人开开窗户掠出去了。 这种声音很小,真可以说是轻如四两棉花,别人是听不见的,但却没能瞒过听觉敏锐,十丈之内飞花落叶,虫走蚁闹也瞒不了的花三郎。 花三郎腰一挺,人又到了窗前,抬眼外望,屋脊上,夜空中,两条矫捷人影,飞闪而逝。 这是什么人,干什么去。 花三郎眉锋微皱,略一沉吟,唇边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推开窗户,他也掠了出去,一缕轻烟也似的。 离开“京华客栈”的,是两个黑衣夜行人,他两个穿房越脊一路飞驰,片刻工夫之后,停在了东城根儿一片乱坟岗上。 只听一人道:“就在这儿了,这是他们必经之途。” 话落,身闪,只这么一晃,两个人就同时不见了。 这要是让旁人瞧见,此时此地,准以为是瞧见鬼了。 这两条幽灵似的人影,刚闪隐不见没多大工夫,十来丈外出现了另两条人影,风驰电掣般往东城根儿这片乱坟岗掠了过来,两个起落已到东城根下,乱坟岗上,陡地,两个身形一顿,倏然冲天拔起,似乎要掠上城头。 而就在那两条人影同时腾身掠起的当儿,那荒冢堆堆的乱坟岗中突然响起一个冰冷话声:“相好的,别走了,这块儿正适合你们俩。” 话声方落,两条掠起的人影中,那左边的一条,像遭到了什么重击,一个觔斗栽了下来,砰然一声落在乱草之中。 那另一条人影应变极速,立即塌腰矮身,人作盘提,其势如飞,“一鹤冲天”化作“平沙落雁”,人已落在一座坟头之上,两目之中暴射精光,四扫搜索,冷怒发话:“何方鼠辈隐身在此,暗箭伤人!” 先前那两条人影冒起来了,真个幽灵似的,一在这条人影之前,一在这条人影之后,立即使得这条人影背腹受敌。 只听见前面人影道:“鼠辈?鼠辈不是我们俩,好朋友,债主子上门了,你准备打发吧。” 那人影道:“我眼拙,认不得两位,记性不好,也记不得欠过两位那笔债。” 前面人影冷笑道:“谅你是当然认不得我们,不过设下圈套,诱杀道儿上的血性忠义豪雄,这档子事,你不该不记得。” “设下圈套,诱杀道儿上的血性忠义豪雄?朋友,你这话何指。” 前面人影怒笑道:“这不是三九天,反穿皮袄装老羊,你也不怕热死,相好的,表面上你弄一辆马车,今天拉这个,明天拉那个,你是为救人,我问你,你救的那些人呢?” “呃,我明白了,朋友,你误会了,凡是经我手救的血性朋友,忠义豪雄,都送走了。” “送那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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