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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车出西城,一路疾驰,没多久就拐了弯儿,又约莫一盏茶工夫,车停下了。

  车把式外头喊上了:“到了地头了,朋友请下车吧。”

  花三郎掀开车篷跳下了车,只见眼前竟是个小酒馆,酒旗儿高挑,招牌挂的是“太白居”。

  这当儿,门半掩着,里头有灯光。

  客人没了,但却还没上门。

  花三郎疑惑地指指“太白居”。

  车把式高坐车辕点点头。

  花三郎迈步走过去。

  车把式赶着马车走了。

  花三郎迈进了“太白居”,柜台上有灯,板凳都上了桌子,可却不见一个人。

  轻捷的步履声响自身后,花三郎装听不见:“有人么,里头有人么?”

  身后响起了低沉话声:“人在这儿呢。”

  花三郎霍然转身,眼前站着个中年人,商人打扮,八成儿是“太白居”的掌柜。

  花三郎道:“尊驾是……”

  ▼第五章 密探

  那中年人道:“这家‘太白居’是我开的!”

  果然!

  花三郎“呃”地一声笑道:“原来是‘太白居’的掌柜,那好极了,我这儿带有封信,请过目。”

  他把花九姑给他的那封信,交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原本寒着一张脸,生似花三郎欠他钱似的,等看完了那封信,脸色马上变了样,春风解冻,换上了一张笑脸,凝目望着花三郎道:“原来你阁下是……九奶奶嘱我好生款待,特别照顾,兄弟还敢有不敬遵的道理!”

  说完这句话,抬手“啪”、“啪”拍了两巴掌。

  这击掌之声方落,从柜房里闪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年纪都差不多三十来岁,伙计打扮,可是目闪精光,步履轻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而且还不是庸手。

  花三郎看在眼里,胸中雪亮,他“哎哟”一声道:“还有哪,我说嘛,酒馆里怎么会只有一个掌柜的。”

  中年人冲那两个“伙计”道:“把这位朋友请到咱们后院上房去歇着,九奶奶吩咐,好生款待。”

  两名伙计诧异地看了花三郎一眼,躬身答应,一名“伙计”冲着花三郎一哈腰道:“您请跟我来。”

  转身往里行去。

  花三郎冲掌柜的拱了拱手,举步跟了过去。

  剩下这名伙计一步到了中年人身边,脸色透着神秘道:“六爷,这点子是……”

  中年人微一笑,笑得有点怪:“或许可用,或许九奶奶看上了,信上没明说,反正让咱们怎么干,咱们怎么干就是。”

  那名“伙计”哼了一声:“这年头,还是卖相好值钱,算他小子造化。”

  ***

  花三郎可真是受到了款待,受到了特别照顾,“伙计”把他带进上房以后可就忙上了,先送来澡水,然后又送上了相当精美的酒菜。

  趁“伙计”忙着,花三郎打量这间上房,论陈设,是算不得富丽堂皇,可也挺讲究,挺不错了,等闲一点的客栈还没这个呢。

  洗完了澡,花三郎舒舒服服的坐下自斟自饮,“掌柜的”进来了:“慢待了。”

  “好说。”花三郎含笑站起:“承蒙款待,我还没致谢呢。”

  “九奶奶的交代,我怎么敢当阁下这个‘谢’字。”

  他提起“九奶奶”,花三郎正好跟着问了一句:“别怪我不懂规矩,我能不能问一句,九奶奶是打算……”

  “掌柜的”笑笑道:“九奶奶没明白交代,不过看她差人把阁下送到了这儿,又吩咐好生款待,特别照顾,想来是让阁下先在这儿委屈些时日。”

  花三郎“呃”了一声,还想再问,掌柜的似乎只是来看看,不多过细言,没容花三郎开口,一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您喝完请早些歇息吧,我失陪了。”

  也没等花三郎再说话,转身走了。

  花三郎摇摇头,笑了笑,又坐下喝他的了。

  花三郎可喝了不少,从二更喝到了三更天,然后他住的上房屋里就熄了灯,睡了。

  喝多了酒的人,只有一样事可做,睡。

  ***

  韩奎跟玲珑父女俩,住在朋友家里,等花三郎没等着,父女俩都心焦,尤其是玲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惦记这位“叔叔”,是因为跟她爹这份不凡的渊源,还是因为教过她举世钦慕的“华家绝学”?她也说不上来。

  韩奎也难成眠,可是毕竟是久经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比他女儿玲珑要沉得住气。

  屋里没点灯,正躺着,一阵风吹开了窗户,风不大,吹开了窗户但没出一点声响。

  随着这阵风,屋里飘进来一条人影,好轻,轻得像一缕烟。

  韩奎早年久经“华家绝学”的熏陶,够机警,马上发觉屋里进来了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到了地上。

  屋里虽然没点灯,看不见人的脸,可是看一个人的轮廓不是难事,这个人的轮廓他太熟了,一怔,脱口叫道:“三……”

  才刚一个“三”字出口,来人疾快抬手按住了他的嘴,接着就拉他坐下,低低一阵密谈,谈的是些什么,除了他俩谁也听不见,一直到最后才听见了几句话,先是韩奎说:“您看这样妥当么?”

  “我看恐怕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您有没有想到,这样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误会。”

  “我想到了,能相信我的,永远会相信我的,不能相信我的,也就没有顾虑的价值了。”

  “这倒也是,可是到时候您一定会面临很多扎手的事。”

  “不要紧,相信我能应付。”

  “您打算什么时候……”

  “天亮以前我得把这件事办好,过了今夜那就不够逼真了。”

  “要不要叫玲珑过来……”

  “我看不用了,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你得帮我唱好这曲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她知道真象。”

  “是!”

  “我走了。”

  这句话说完,那人影又化做了一缕轻烟,从窗户飘了出去,窗户又关上了。

  韩奎躺上了床,他该能睡得着了。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他更睡不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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