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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南宫玉道:“骑去吧,有他那匹乌骓作伴,京城地面上的方便难以想象。”

  花三郎道:“情谊太重,我还不起,还是留这儿吧,好在他晚半晌会来,麻烦姑娘替我谢一声。”

  一抱拳,行了出去。

  花三郎走得很快,等到南宫玉带小红、小青跟出小楼,花三郎已经走得不见了。

  小红道:“这个人怎么这么怪。”

  南宫玉道:“不愿欠人的情,怎么叫怪。”

  小青道:“姑娘,他要是真像您说的那么个人,走项霸王这条路,可是求之不得的啊!”

  “各人的想法不一样,项刚是这么个人,现在欠他的情,将来怎么还啊。”

  小红、小青似乎懂了,怵然动容,没再说话。

  南宫玉的美目又闪漾起异采,只所她喃喃说道:“我不会看错他的,我不会看错他的。”

  ***

  花三郎拐出胡同,人到了大街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开南宫玉那儿,他觉得松了一口气,心里可却也有几分惆怅。

  猛吸一口气,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愿意让自己卷进这种漩涡里,至少在目前,那太不适宜。

  一旦平静了下来,他马上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他没有回头看,可是由矫捷的步履判断,身后那个人必然是个好手。

  他没打算躲,躲不是上乘的办法,因为他还要在京里待下去,三厂密探的耳目是惊人的,只要不离开京里,总会找到他,如今躲开了,到那时候反倒不好说话了。

  可是,他也不想把这个人带到韩奎那儿去,韩奎父女不像他,人家已经在京里生了根,还要继续混下去,何必给人家惹麻烦。

  他准备拐个弯,找个地方坐下,等那个人自己退走之后再到韩奎那儿去。

  身右有条胡同,他拐了进去。

  可是刚进胡同,后头那个人就赶了上来,一只手搭上了他肩头:“朋友,等一等。”

  往常,花三郎绝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让个跟踪他的人手搭在他肩头。

  可是现在,他一动没动,脚下停住了,也随着那人的扳势转过了身,他看见那个人了,是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目闪精光,一脸剽悍色。

  花三郎道:“有什么见教?”

  那中年男子道:“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花三郎笑道:“尊驾好眼力,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那么你从那儿来?”

  “关外。”

  “到京里来干什么?”

  花三郎装了胡涂,目光一凝道:“尊驾,你我素昧平生,缘悭一面,我有必要告诉你那么多么。”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撩衣探腰,翻腕托出一面腰牌,那是东厂的腰牌。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东厂的爷们儿,失敬!”

  中年汉子冷冷道:“现在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了吧!”

  花三郎道:“阁下,恕我斗胆,王法并不禁止外地人上京里来,而且从外地到京里来的人,也不是在下我一个……”

  中年汉子道:“我不妨告诉你,前两天有人夜闯‘内行厂’谋刺千九岁,京畿一带这两天查得很紧,凡是行迹可疑的人,都要盘问。”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你阁下觉得我行迹可疑。”

  “你要不是行迹可疑,我也就不会盘问你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街上这么多人,我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阁下是觉得我怎么行迹可疑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本地人,老北平一眼就看出来了,冲这一点就够了。”

  “尊驾,外地来的不只我一个人啊。”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

  “别啰嗦了,说,你到京里来,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一为游学,一为浏览京城地面的名山胜景来的。”

  “游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书读的虽不多,可却要从书本以外去增加学问及见闻,同时也要到开阔的世界来看看,以拓展自己的心胸。”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好志向,这么说,你是个读书人?”

  “是的。”

  “你随身带的书本跟行李呢?”

  “在客栈里放着呢!”

  “那一家客栈?在那一城?”

  花三郎听得眉锋为之暗暗一皱,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位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就这么一犹豫,中年汉子一声冷笑,钢钩般五指已落在他“肩井”上:“够了,朋友,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跟我走吧!”

  这句话说完,他五指刚要用力,花三郎瞥见三丈外胡同拐角处,有点寒光一闪。

  花三郎看见了。

  中年汉子没看见。

  而就这么寒光一闪工夫,那点寒光变成了一条极细的银线,电奔而至,正打在那中年汉子的后腰上,中年汉子连哼也没哼一声,往后便倒。

  花三郎看得心头刚震,从那寒光闪动处掠出了一条人影,一闪而至,拉着花三郎急道:“快走。”

  不由分说,拉着花三郎就跑,一转眼拐进了另一条小胡同里。

  这当儿胡同里清静得看不见一个人影,所以那中年汉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谁也没发觉。

  可是,就在那人拉着花三郎没入另一条小胡同里的当儿,地上躺的中年汉子突然一跃而起,带着一脸的阴笑,疾快无比的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拐进了小胡同里,花三郎定神再看,拉着他的,是个蓝衣人,中等身材,他当即叫道:“尊驾……”

  他拉着花三郎奔出了小胡同口,胡同口停着一辆单套高篷马车,车辕上不见人,他很快地把花三郎推上马车,放下车篷,然后又很快地绕到前头,跃上车辕,抖缰挥鞭赶着马车走了。

  花三郎一个人坐在车里发愣,马车一走,他便忙不迭地起身掀起了前面车帘一角,道:“尊驾……”

  蓝衣人高坐车辕没回头,沉声道:“快进去,你是想让抓去,还是想连累我。”

  花三郎倒不怕被抓去,可是现在他不能连累别人,尤其人家救了他,为救他伤了一名东厂番子,这要是被抓进三厂去,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没再说话,乖乖地缩进车里,放下了车帘。

  蹄声得得,轮声辘辘,马车在石板路上驰动。

  花三郎定定神,打量车里,这他才发现,他坐的这辆马车,居然是相当豪华,相当舒服的一辆马车。

  两边篷壁,是皮的,深黑色,还绣着花,很干净,也透着华贵。

  坐的车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红毡,上头搁着几个圆圆的坐垫,大红缎子面儿,还绣着花,摸在手里软软的。

  靠左篷壁下,一排枣木朱漆的架子,架子也镂花,一边摆着几方丝巾,微透暗香,一边放着上好的细瓷茶具,任它马车频簸摇晃,茶具却放得很稳,连一点滑动都没有,只因马架子上刻着一个个圆形的凹洞,大小恰好可以放置杯壶,嵌住底部,不虞滑落。

  显然,这种马车必出自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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