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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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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話,我可沒這意思,這『雍王府』你的家只要你願意隨時來去,就怕你見外。」 紀珠笑道:「四爺跟年爺抬愛,我由衷感激──」 「看,是不是,說見外就見外了吧!兄弟,你也等一會兒,馬上兌現也不怕人心裡難受。」 不管是真是假,紀珠聽來都頗感動,道:「年爺,我有件事,來求四阿哥。」 「又來了。」年羹堯叫道:「什麼事也用得著你一個求字,你幫了四爺多大的忙?對了。兄弟,提起這檔子事兒,恐怕你還不知道,大阿哥跟八阿哥慘了。」 「皇上告訴我,他已得到應得的懲罰。」 「可沒告訴你,他們得到了什麼懲罰吧。」 「那倒沒有。」 「我告訴你,大阿哥被囚禁起來了,八阿哥眼看也要糟。」 「哦!」 「你可不知道,就在大阿哥把東宮咒得生病之初,皇上因為明珠的搬弄是非,說東宮動手打了平郡王納爾索,貝勒海善、鎮國公普奇奪了蒙古人進貢的馬匹,放縱奶媽的丈夫,內務府總管凌普,勒索包衣下人,也恰好十八阿哥生病,皇上說東宮毫不關心弟弟的病。而且每夜逼近和城(皇帝帳篷),裂縫竊機,還說朕不今日被鴆,明日遇害,晝夜戒慎不寧,本有意思廢太子,交直邵王大阿哥看管的,那知道,大阿哥這麼一咒,加上他稟奏八子有帝王之相,不妨立為太子,還有皇上如若想殺太子,不必親自動手,有人肯做,皇上這才大怒,聽說有意廢去八阿哥的貝勒爵位呢!」 紀珠道:「這不是年爺說,我還真不知道,那這麼一來──」 年羹堯道:「這麼一來得利的自然是四爺,不過八阿哥還是有他的才幹,連明珠都捧他,還是不能不防。」 「明珠捧八阿哥,納蘭衛護東宮,這倒是──」 「一點也不怪。」年羹堯道:「納蘭是忠於皇上,其他的人他一概不賣賬,他老子明珠把他弄進宮去,原是想在皇上身邊安插上這麼一個,將來對八阿哥會有所助益,沒想到納蘭只認皇上,明珠現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紀珠笑笑沒說話。這種事,他不便插嘴,實在也不想多說什麼。 年羹堯目光一凝,話鋒一轉:「兄弟,就憑你對四爺的大功,還有什麼用得著你用求的?」 紀珠道:「年爺剛才已聽我說過了,我必殺魚殼跟白泰官。」 「是啊,怎麼樣?」 「這兩個現在躲在大內,不肯出來。」 年羹堯「哦」地一聲道:「那麼兄弟的意思──」 紀珠道:「就為這件事,來求四爺。」 年羹堯目光一凝道:「我還是不懂兄弟的意思。」 紀珠道:「想求四爺想個法子,把魚殼、白泰官趕出大內。」 年羹堯道:「我明白了,兄弟是想在外頭下手?」 紀珠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年羹堯道:「兄弟不願闖大內?」 這個「願」字紀珠懂。他道:「年爺,我還是真不願闖大內,我有十分把握,只我闖進大內,不但可以誅殺魚殼、白泰官,而且也能全身而退,只是,年爺,這麼一來,後果不堪設想。」 年羹堯一點頭道:「對,兄弟不能不為自己家跟自己人著想。」 紀珠淡然一笑道:「遼東李家倒並不怕什麼,我不能不為自己人著想,可是我也是為大清朝愛新覺羅著想。」 年羹堯「哦」了一聲。 紀珠明白年羹堯不但是不相信,也有點不服氣。他接著道:「當真一旦天下皆動,鹿死誰手,還很難說,而且那麼一來,對爭儲的眾家阿哥也不利,是不是,年爺?」 年羹堯一怔:「兄弟,後者,我有點不大懂。」 恐怕他真的沒想到,也有點不信、不服氣。 紀珠道:「天下無事,事唯儲君,眾家阿哥可以為自己從容部署,文武群臣也有空閒為自己所擁立盡心盡力,但是一旦天下皆動,文武群臣各有專司,眾家阿哥一定閒不住,到那個時候,年爺,情勢對那一位阿哥有利?」 年羹堯沉吟著點頭:「有理,我居然沒看得那麼遠、那麼透徹,慚愧。兄弟──」抬眼凝目,接道:「據我所知,你這個忙,四爺恐怕幫不上。」 紀珠微一怔:「哦。」 年羹堯忙道:「兄弟,你可千萬別誤會,四爺只是個阿哥,魚殼也好,白泰官也好,都是皇上親自聘自江南,四爺有什麼能耐能把他們趕出大內,再說在這節骨眼兒上,誰也不敢輕碰跟東宮有關的事──」 紀珠一點頭道:「這倒是,我沒想到,是我強人所難,告辭。」他欠身站了起來。 年羹堯忙跟著站起,一臉不安之色:「兄弟──」 紀珠截口道:「年爺不必多說,我完全能了解。」他轉身要往外走。 年羹堯突然道:「兄弟,等一等。」 紀珠停步回身道:「年爺──」 年羹堯急急道:「不能把他們趕出大內,把他們騙出大內行不行?」 紀珠倏然一笑:「怪我沒把話說清楚,只能讓我在外頭下手就行。」 年羹堯一拍腿,喜道:「那就好辦了,四爺沒能耐把他們趕出大內,可是把他們騙出大內的能耐絕對有,好在等他們伏誅了賬,死無對證,查都沒法查,你放心,這麼一來,我就能替四爺做主。」 紀珠道:「年爺,我再坐一會兒,您還是去問問四爺。」 年羹堯目光一凝:「怎麼,信不過我?」 「那倒不是,年爺還不等於是四爺,只是,一經說定,我就把全部希望寄託在四爺身上了,要不然我得先想法子。」 「我不是已經答應作了麼?」 「為了到時候不讓年爺為難,年爺還是現在去問一下的好。」 年羹堯看看紀珠,點頭道:「好吧,兄弟,你坐會兒。」他轉身走了。 紀珠沒坐,背著手,看起了兩邊粉壁上的字畫,雍王府的懸掛著出自名家手筆,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剛看了兩副畫,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紀珠一聽就聽出來了,來的是三個人。 果然,廳裡進來了三個,年羹堯陪著四阿哥雍正允禎,還有個環眼鷹鼻的瘦老頭兒,不用說那是舅爺隆科多。 四阿哥一進來就道:「我正怪小年呢,你來了也不知道知會我一聲,我雖不敢說禮賢下士,至少待客之道我還懂。」 紀珠迎過去,淺淺見了一禮:「四爺。」 這是他,換個人就算不磕頭,也得打扦。 四阿哥倒是既豪邁又灑脫,抬手一擋道:「咱們之間別講俗禮,見見,這是我舅舅。」 紀珠又見一禮:「舅爺。」 隆科多沒答禮,可瞇著眼上下直打量:「哦?老四,你跟小年好眼光,就憑這獨具的慧眼,不成事才怪。」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道:「舅舅,具這種慧眼的可不只我跟小年啊!」 隆科多乾笑了兩聲,沒說話。 分賓主落了座,四阿哥道:「你的事剛才小年跟我說過了,一句話,只是事成之後,你怎麼謝我?」 紀珠道:「四爺指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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