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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紀珠兩眼寒芒暴閃,沉喝道:「白泰官──」

  白泰官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那麼你這身內傷哪兒來的?」

  「我剛告訴過你,那是我的事。」

  紀珠道:「我的朋友受了重傷,那就不是單純你的事了。」

  白泰官冷然道:「你的朋友重傷,那還是你的事,你找傷他的人去,找不著我。」

  紀珠雙眉陡揚:「白泰官,你讓人忍無可忍。」

  單掌一遞,當胸就抓。

  白泰官冷哼一聲,右掌劃半弧揮下,掌直如刀硬截紀珠腕脈。

  兩個人用的都是迅捷靈巧的擒拿手。

  高手過招,疾快如電,轉眼間已然對拆八招。

  第九招上,白泰官突揚沉喝閃身撲進,雙掌一揮,滿天掌影罩住紀珠周身要害。

  紀珠冰冷一笑,跨步直迎上去,兩條人影一合,只聽砰然連聲,隨即影定人現,紀珠臉色冷峻,卓立不動。

  白泰官一連退了三步,哇地一口鮮血噴出,連晃了幾晃才站穩,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兩眼也黯淡無神。

  紀珠冷冷一笑,道:「你要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一聽見甘鳳池這三個字,就嚇成了那個樣。」

  白泰官突然兩眼暴睜,眼中剎時滿了血絲,道:「李紀珠,那是我們弟兄之間的事,你少管,也不要自作聰明,別說只是甘鳳池他一個,就是周清他們都來,此時此地我姓白的也未必會怕。」

  紀珠道:「只因為此時此地,你有愛新覺羅的帝都鐵騎在後撐腰做靠山。」

  白泰官猛一怔,臉色倏變。

  紀珠道:「這是不打自招,是不是?」

  白泰官厲聲叫道:「李紀珠──」

  紀珠抖手揮出一掌。

  雖然隔著將近一丈遠,白泰官卻似受直接重擊,渾然往後一翻,一個觔斗摔倒在地,但是,他馬上又支撐著站了起來,脣角邊掛著一絲血跡,惡狠狠的盯著紀珠道:「李紀珠,士可殺不可辱──」

  紀珠鄙夷一笑,說道:「貪生怕死,敢做而不敢當,你不配稱『士』,所以我要好好折磨你個夠。」

  白泰官身軀劇顫,嘶聲大叫道:「往口,李紀珠,傷那個鐵霸王有我一份,你敢把我怎麼樣?你──」

  紀珠揚了揚雙眉:「你終於承認了,衝著你這一句,我會讓你死得像個『士』一樣,不過你該知道那很勉強,因為你是個數典忘祖賣身投靠的敗類。」

  白泰官顫聲叫道:「李紀珠,你住口,你給我住口──」

  紀珠道:「不要怕這個,不要表現得那麼激動,剛才我看穿了你,你根本不想死,而且簡直還怕死,要不然你早揚掌自碎天靈了,還會忍受這麼多?」

  白泰官臉上很快的浮現一絲紅意道:「我──」

  紀珠懶得聽他說下去,抬手一攔,道:「我明白,很可能,你是還存著一線希望,希望愛新覺羅的鷹犬能及時來救你,甚至希望我有所顧忌不敢下手,如果說我言中了,那麼,白泰官臨死之前,我讓你落個明白,我跟那個統率他們北京鷹犬的納蘭,已經說好了,只我不找他愛新覺羅氏朝廷的霉氣,不動他官家好手,我找你們這些賣身投靠、甘心做狗腿子的,他會不聞不問,當作不知道一樣。」

  白泰官聽得臉色連變,叫道:「我不信。」

  紀珠道:「你不信,我就證明給你喜,殺你就是最好的證明,望你死後有知,能看得清清楚楚,看看你們的靠山,他們會不會伸手。」

  白泰官瞪大了失神的兩眼,驚聲道:「李紀珠,納蘭公子他──」

  紀珠淡然一笑道:「我不說麼,望你死後有知,到那時,是真是假你自會明白。」

  話落,他抬起了右掌。

  白泰官身軀暴顫,連嘴脣都抖起來了,瞪圓了兩眼,滿臉驚恐神色,舉步維艱,踉蹌著往後退去。

  紀珠道:「你儘管退,我絕不進逼,只要你能夠在我出掌發招之前,退得出我的掌力範圍以外。」

  說話間,他一隻右掌已拍在腰際,手腕一揚,便要拍出。

  白泰官砰然一聲,跌坐在地上,兩眼一閉,顫聲道:「李紀珠此時此地殺我,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恨只恨我帶著這麼重的內傷,要不然──」

  紀珠本來要揮掌拍出,聞言倏地沉腕停住,道:「白泰官,要不然怎麼樣?」

  白泰官猛睜大了兩眼,道:「要不然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你要知道,我此時受制於你,非戰之罪。」

  紀珠雙眉一揚,收掌垂腕,道:「李紀珠寧願多費一些手腳,也不願落個乘人之危,勝之不武。」

  白泰官一怔忙支撐著站起:「李紀珠,你──」

  紀珠截口道:「說吧,等你傷勢痊癒功力恢復,需要多少時日?」

  白泰官道:「你是個大行家,你看得出。」

  紀珠道:「不要給我戴高帽子,對你沒有什麼幫助的,我給你三天三夜,而且從明天天亮算起。」

  白泰官道:「三天三夜?」

  「你既然知道我是個大行家,就該知道,我給你的只多不少。」

  白泰官道:「好吧,就三天三夜,你盡可以放心,在這期間內,我寸步不離這座祠堂,三天三夜之後,我在這兒等你,而且絕對一個人。」

  紀珠道:「我並不怕你跑,只我要找你,躲到哪兒去都沒用,只不過是苟延殘喘,多活些時日而已,其實,我倒希望你盡快離開這兒,因為你沾污了正氣貫日月的文文山,而且,到那個時候,納蘭他們不會伸手,敗類已誅除盡淨,就是想找幫手,你也找不到了,臨走之前,我問你一句,還有誰,都在哪兒落腳?」

  白泰官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除了我,就剩下一個魚殼了,他在東宮,你找他去吧。」

  紀珠一笑道:「白泰官,在我面前別賣弄小聰明,你打錯了算盤。」

  「你什麼意思?」

  「問你,你不是想借刀殺人,永除你的禍患麼?當然,只我闖大內、進東宮,納蘭他們怎麼也不會再不伸手,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還沒把所謂的帝都鐵騎放在眼內,趕快療你的傷吧,否則魚殼之後就是你了。」他長身而起,飛射不見。

  白泰官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紀珠剛出文祠,衣袂飄風之聲至,丈餘外人影一閃,他一收掠勢,就要抬掌。

  只聽夜色裡傳來急促話聲:「三少,是我。」

  紀珠一聽就聽出是誰來了,他這裡沉腕收掌,那裡一條人影已落在眼前,可不正是給他帶路上「聚英客錢」鐵霸王手下弟兄裡的那個小伙子。

  紀珠道:「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小伙子道:「幸虧我上這兒來了,要不然我只好闖東宮找您了。」

  紀珠聽得一怔:「闖東宮?」

  「可不,」小伙子道:「約莫工夫,您是不會在『聚英客棧』了,再找第二個,最近的是這兒,我當然趕到這兒來碰運氣。」

  「找我有事兒?」

  「芙蓉姑娘傳出來的令諭,命盡快找到您,讓您趕快回住處去。」

  紀珠眉鋒微皺道:「什麼事?」

  小伙子道:「令諭裡沒交代,我們也沒來得及問。」

  紀珠沉吟了一下,心想一定有什麼急事,不然芙蓉不會在這節骨眼派人來找他,反正魚殼在東宮絕不會逃,不會躲,不差這一會兒工夫。

  他當即說道:「我這就趕回住處去,你要是不急著趕回去,就守著附近,盯著裡頭的白泰官,他──」

  小伙子一怔,訝然地看著他道:「怎麼,您沒──」

  紀珠道:「他帶著不輕的內傷,我不願乘人之危,他一定會盡快離開這兒,只盯住他,看他上哪兒,絕不許動他。」

  小伙子道:「是,三少。」

  「不一定一個人盯到底,看方便,隨時可以換人,又別讓他甩掉就行了。」

  「您放心,只要我們盯上他,他就是會升天入地也甩不掉的。」

  「那就好,我走了!」

  紀珠話落,飛身疾撲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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