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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萬海若道:「那最好──」

  紀珠目光一凝,道:「姑娘恕我直言一句,處在這座京城裡,你連足以自衛的能力都沒,我實在想不通,對匡復工作你能做些什麼?」

  萬海若眉梢兒微揚道:「三少,有些事不能靠力,力不如管,憑武功,再高絕充其量也只能殺幾個滿虜,死幾個滿虜,對匡復大業又有什麼助益?」

  「那麼姑娘──」

  萬海若肅然道:「我的做法是沒有死傷,不流血,我的目的是使旗幟易於一夕之間,一舉復我神州。」

  「敢請姑娘明教。」

  萬海若道:「我不是『雍王府』的人,但我在暗中為『雍王府』盡心盡力,希望他能擊敗他的兄弟們,執掌大寶。」

  紀珠呆了一呆道:「敢再請姑娘明教。」

  「允禎英明,但個性陰鷙狠毒,一旦他接掌大寶,手足兄弟將無一能倖免,也必行苛政以御萬民,到那時,他的兄弟為自保聯手,天下萬民為暴政而揭竿,裡應外合,三少,是不是比殺幾個滿虜較能收到匡復的效用?」

  紀珠沉默了一下,道:「多謝姑娘教我,但是,從今以後,恐怕姑娘無法再在京城裡面活動了。」

  萬海若道:「我也這麼擔心,但並不是一定就算如三少所說,萬海若之後,也並不是沒有他人。」

  「姑娘以為這個看法正確無誤?」

  「三少看呢?」

  紀珠道:「姑娘,遼東李家曾經執掌『日月令符』,但在早年交還令符之後,即不便再主動過問義軍中事,所以對姑娘的看法與做法,實不便置評,但是,事關重大,一念之誤,不但足以影響整個匡復大業的成敗,而且影響我漢族世胄萬代子孫,姑娘不可不慎。」

  萬海若正色的說道:「我是秉承家師的令諭,家師則是受義軍首領的指示,應該是正確無誤的。」

  紀珠道:「既然這樣,相信義軍方面自有正確策略,我還有事,不便久留,告辭。」他一抱拳轉身要走。

  萬海若道:「三少好走,我不送。」

  紀珠突然回過了身,道:「姑娘選擇這個地方暫住──」

  萬海若截口道:「我自信安全無虞,三少不必擔心我,請多為鐵爺的事費心。」

  紀珠道:「那是一定,姑娘請放心就是。」他轉身走了。

  萬海若沒動,目送著紀珠離去,嬌靨上泛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異樣神色。

  ***

  紀珠一離開萬海若的臨時住處,就首奔他跟姑娘芙蓉的住處。他腳底下快,一路上也沒別的耽誤,只片刻工夫,他已然返抵「家」門。

  一進院子,就看見年羹堯從堂屋裡站了起來,芙蓉站在另一邊。只年羹堯一個人,這回他居然沒帶衛士。其實憑年羹堯的一身所學,普天之下他都去得,在這座京城裡,又問必帶什麼衛士?

  紀珠一進堂屋,年羹堯先含笑招呼:「兄弟。」

  紀珠抱了抱拳:「年爺百忙,麻煩年爺跑這一趟,我先致歉,也道謝。」

  年羹堯帶笑說道:「兄弟要見我,我受寵若驚,還能不馬上趕到,何況,我也正要來見兄弟你。」

  紀珠目光一凝:「年爺也正要見我!什麼事?」

  年羹堯道:「不急,先說你的事。」

  芙蓉道:「坐下來說吧。」

  紀珠、年羹堯落了座。

  芙蓉給紀珠倒來一杯茶之後,才坐在紀珠身旁。

  年羹堯一笑道:「兄弟,你令人羨慕!」

  芙蓉嬌靨一紅,頭微微低了下去。

  紀珠微一笑,道:「芙蓉還沒告訴您?」

  年羹堯道:「沒有,我問過她,可是她非要等你回來告訴我。」

  可見姑娘不專擅,處處尊重紀珠,雖然小事一樁,但由此可見姑娘對紀珠的心。

  紀珠的心裡一陣感動,神情一肅,把萬姑娘那兒所發生的事,以及鐵霸王被傷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年羹堯靜聽之餘,臉色連變。

  等到紀珠把話說完,他臉色一轉冷,肅肩揚雙眉震聲道:「有這種事?誰敢輕動鐵霸王,兄弟,知道是那裡的人麼?」

  紀珠道:「知道。」

  年羹堯忙道:「是那一路的人?」

  紀珠道:「官家高手,跟江南來的幾位人物。」

  年羹堯一怔:「怎麼會是他們?」

  紀珠道:「我想年爺清楚,江南這幾個人物,在未應聘來京之前,都是朝廷眼裡的叛逆,一旦應聘來京,就搖身一變成了大清朝的順民,而且是食官家俸祿的公門中人,他們提出密告,指鐵霸王的紅粉知己為叛逆中人,然後會同官家好手前往緝捕,鐵霸王不知情,起而衛護紅粉知己,因而受了重傷!」

  年羹堯臉色一變:「原來如此,鐵霸王的紅粉知己,是叛逆麼?」

  紀珠一點頭道:「我不否認,她是,寄身風塵,為的是匡復大業。」

  年羹堯道:「那麼兄弟你找我來是──」

  紀珠道:「我跟肩負這方面職責的衙門不熟,想請年爺用四爺跟年爺之力知會他們,關於鐵霸王這一部分他認了,也希望官家從此不要再招惹他,我以為官家跟北六省道能相安無事,則兩蒙其利,否則,對雙方面都是損失。」

  年羹堯目光一凝:「那麼,鐵霸王的紅粉知己那方面,跟江南來的人物之間呢?」

  紀珠道:「鐵霸王紅粉知己的事,我不管,但是堂堂北六省江湖道的總瓢把子,不能受這個,江南那幾個給與他的,無論如何我要代他從他們的身上找回來的,這個也希望官家不要過問。」

  年羹堯微一笑:「兄弟說話高明,不為他的紅粉知己,為鐵霸王,其實還不等於是為鐵霸王的紅粉知己。」

  紀珠道:「隨年爺怎麼想都可以,不過受重傷的是鐵霸王。」

  年羹堯眉鋒微皺,面泛難色:「兄弟,你知道,官家那個衙門,就這件事來說,於法於理,並沒有錯,而且四爺也好,我也好,在這個時候,都不便出面,否則一旦讓大內知道,或者讓別個抓住這個把柄,那對四爺是大不利。」

  紀珠雙眉激揚:「年爺,我請四爺跟您,是為鐵霸王為官家,不是為叛逆。」

  年羹堯道:「這個我知道,只兄弟你能就不算了,當然是為官家,為鐵霸王,可是兄弟你還要找江南那幾個,就不是為官家、為鐵霸王了。」

  「年爺,受傷的是鐵霸王。」

  「咱們可以這麼說,怕只怕別人不這麼想。」

  「年爺,鐵霸王的手下十堂,北六省江湖道的精英,已然部署待動,是我壓制了他們,如果一旦他們鬧起來,其結果固然是他們再難在北六省容身,但是相信官家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更何況,江南來的那幾個,是大內聘來維護東宮,而不是為雍王府,我除掉他們,或者把他們逐回江南,對『雍王府』應該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年羹堯苦笑了一下道:「兄弟,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也看得非常清楚,可是這裡頭牽扯的有叛逆──」

  紀珠道:「年爺,遼東李家也是叛逆。」

  年羹堯道:「那不同,遼東李家曾為皇上除過鰲拜,對當今有大功,而且兄弟你是老郡主推薦給東宮的,也經皇上點過頭。」

  紀珠雙眉陡揚,道:「既是年爺這麼為難,我不敢相強,那麼我只好照自己的辦法來辦這件事了。」

  芙蓉忙道:「紀珠──」

  紀珠道:「芙蓉,你知道,鐵大哥受的,我是非替他找回來不可,遼東李家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芙蓉大急,忙望年羹堯。

  年羹堯搖手笑道:「兄弟,別動氣、別動氣,這樣好不好,你的事我來想辦法,絕對如你的意,可是你是不是也能幫四爺個忙?」

  紀珠道:「年爺讓我幫四爺什麼忙?」

  年羹堯道:「就是老大那兒找來個喇嘛作法的事。」

  紀珠道:「年爺以為我還能幫四爺什麼忙?」

  年羹堯頓了頓,道:「大內跟四爺要證據,『雍王府』曾經派出了好幾個好手,都讓擋回來了。」

  紀珠道:「年爺是讓我幫忙找證據?」

  「我想請兄弟把那個喇嘛弄到手。」

  紀珠臉色微寒:「年爺這是條件交換?」

  「天地良心!」年羹堯叫道:「兄弟我來找你幫忙的事,可是說在你告訴我的這件事前頭的。」昨晚,在紀珠沒告訴他鐵霸王的事以前,他是說過正有事找紀珠幫忙,而且他也是讓紀珠先說為什麼找他來的。

  紀珠站了起來,邁步走向門邊。

  芙蓉忙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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