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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紀珠又一抱拳:「李紀珠失敬。」

  樂振天忙答禮:「不敢,不敢。」

  轉眼望姑娘:「丫頭,你是怎麼了,不知道這就是李三少?」

  姑娘的美目,瞪得圓上加圓:「怎麼說,他,他就是『遼東』李家的──」

  「可不是麼。」

  「他沒說,我怎麼知道。」

  「什麼他呀他的,你沒規矩。」樂振天輕叱姑娘,轉過來賠上滿臉笑:「三少這是我的乾女兒家倩,讓我慣壞了,三少別見笑地請千萬原諒。」

  紀珠道:「好說。」

  轉向姑娘微點頭,叫了聲:「姑娘。」

  姑娘家俏臉有點發白,瞅著紀珠,說道:「不敢說會,懂點兒,你何止用虛,分明就是存心──」

  打腰轉身,飛也似的走了,留下那醉人的幽香。

  樂振天連叫了兩聲,不但沒把姑娘叫住,甚至姑娘連理都沒理,轉回身,賠上窘迫尷尬的笑道:「三少千萬別見笑。」

  紀珠道:「好說,有一事也怪我。」

  「您千萬別這麼說,要是讓她聽見,她就更不得了了。」

  紀珠沒說話,對於這種話,不表示意見最好。

  話鋒微頓,樂振天臉上那窘迫尷尬笑意更濃:「三少,您是二阿哥專程派人請來的,按理,絕不該到局裡來,從局裡的鏢師幹起,但是您知道,這個門裡人不少,為了還要帶別人,也為免得把您張揚出去,只好請您暫時委屈。」

  紀珠淡笑道:「這倒沒什麼。」

  樂振天道:「這兒也是暫時將就,不過您要是不滿意,我可以把您安排到後頭去。」

  紀珠道:「不,就是這兒吧,別人能住,我為什麼不能住,這本來也就是住人的地方,是不是?」

  樂振天笑得更不安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今兒個時候不早了,我不多打擾,您請早安歇,明兒個再給您接風。」

  紀珠道:「不必了,既怕張揚,還是一切免去的好,在這兒順便跟總鏢頭打聽一下,八阿哥跟大阿哥他們,在外城設有什麼秘密機關,都在什麼地方?」

  樂振天一怔:「您問這──」

  紀珠道:「趙君平沒告訴總鏢頭,有關白雪老和位綠姑娘出事的事?」

  樂振天「砸」地一聲道:「我聽趙爺說了,那麼三少是要──」

  紀珠道:「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不找到他們償還這筆債,我無以對二阿哥。」

  樂振天道:「原來您是要──他們的機關設置得極為秘密,到現在為止,他們有幾處機關,都設置在什麼地方,還不十分清楚,不過,據我所知,『天橋』有個變戲法的,可能是跟他們有關聯。」

  紀珠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既認為有可能,為什麼不確定一下?」

  樂振天道:「下面這些人早就想動了,而是二阿哥仁厚,一再告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設置秘密機關,完全是為自衛,並不是為了打擊誰。」

  紀珠雙眉微揚:「可是現在,人已犯我,我就不能不犯人了,先用總管頭報備一聲,待會兒要出去一下!」

  樂振天道:「是,是,您方便,您只管請便。」

  話既至此,兩人之間,也就沒再說什麼,樂振天告辭走出房去了,紀珠繼續在整理著他的行囊。

  樂振天快步進了後院,後院自比不上內城大府邸的後院,但也具備了大戶人家的氣勢。

  靠後一間精舍裡,燈亮著,樂振天就直奔精舍。

  推開門,是個精美的小客廳,裡頭有間垂著簾的套間,掀起垂簾,是間引人遐思的女子香閨,姑娘家倩就面向裡躺在牙床上。

  樂振天走過去坐在床邊,含笑道:「怎麼,還生氣呀?」

  姑娘沒動,也沒吭聲。

  樂振天竟伸手擁柳腰,把姑娘扳轉了過來,姑娘仰面朝上,臉還板著,樂振天竟含笑俯身,把張臉住姑娘的嬌靨湊了過去:「來,先讓我給你消消氣。」

  姑娘臉一轉,手一推,冷然道:「少理我。」

  樂振天身子往後一仰,姑娘趁勢腿一收,身一翻,人已下了床。

  樂征天走近姑娘一攤手道:「你這是幹什麼,犯的著麼?」

  姑娘冷笑道:「來個行三的了不得,讓他跟別人神氣去,在我這兒就不行,我不受他這個。」

  樂振天道:「我知道你不受,誰又讓你受來著,可是碰上了,有什麼法子,要整,讓別人整他去。」

  姑娘道:「別人?就憑京裡這些料,誰能整得了他?我自己來,我非出這口氣不行。」

  「姑奶奶!」樂振天道:「不是我小看你,自己人,有多少斤兩,咱們自己清楚。要是別人都整不了他,你行麼?」

  姑娘冷笑一聲道:「你可是真小看我了,別人有的我都有,我有的別人卻未必有,姓李的他總是個男人,我就不相信他過得了我這一關。」

  樂振天一驚忙道:「姑奶奶,你可不能瞎胡鬧啊,主子的規法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一旦責怪下來,咱們誰都承擔不起啊!」

  姑娘用眼角瞟了他一下,冷笑道:「你別是怕我到時候收勢不住,假戲真做,心裡頭吃味兒吧!」

  樂振天忙舉手按在心口:「天地良心,你別冤枉我,真要是吃味兒,我怕不早就讓醋酸死,我完全是為你,一旦主子責怪下來,誰都說不上話。」

  姑娘冷笑道:「既是這樣,好意心領,你不必為我操心。就憑著我這個身子,為主子建的汗馬功勞,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大,每回我都是為主子,就這一回才為我自個兒,就算出了點漏子,主子他也應該包涵點兒。」

  樂振天還待再說。

  姑娘站了起來:「你就省省力氣少說一句吧,你就是說出個大天來,我也要出出這口氣,你要是認為我不聽你的,你就給我報上去。」

  樂振天道:「瞧你說的,這事兒我能幹,我就是那麼個無情無義,翻臉不認親人的人兒麼?行,我不攔你──」

  突然賠上一臉的笑,笑得好邪好噁心:「姑奶奶,什麼都是假的,讓我給你消消氣兒才是真的。」

  帶著臉上的邪笑,他把手伸了過去。

  姑娘冷然抬皓腕,擋住了那隻手:「謝謝你的好意,主意既定,我也就不生氣了。」

  樂振天道:「你的氣是消了,可是我的火兒上來了,那你給我殺殺火兒。」

  他手一收一伸,又從姑娘腕底遞了過去。

  姑娘閃身往後退了兩步,臉一沉,立見寒霜:「想殺火兒容易,外頭找去,北京城裡能殺火兒的地方多的是,別來煩我,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入目那片凌人的寒霜,樂振天像掉進了冰窖裡,多旺的火兒也在剎時熄了,甚至連一點兒煙都不冒了,一點頭還:「好、好、好、不行、不行、我走、我走。」

  他轉身走了。

  姑娘看也沒看他一眼,過去緩緩的往床上一坐,竟兩眼發直出了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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