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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可是,除了黑衣大漢這具被燒焦了的屍體,別的竟然再也看不到一具屍體的影子。

  定過神來,霍玄首先叫道:「難不成他兩個借了火遁?」

  岑參冷冷說道:「火遁未必,土遁倒有可能。」

  端木少華道:「到了生死關頭就不顧賣命的人,這兩個心腸夠狠的。」

  岑參道:「你才知道哇。」

  雙掌一翻,擊開了一大片的瓦礫,目光只一搜尋,最後凝注在東屋的地上,他說道:「在這裏。」

  那地方,他目光凝注處,有一個手掌大小的鐵環。

  霍玄閃身過去,三不管地伸手便拉。

  岑參忙伸手一攔,道:「小霍,使不得,燙。」

  霍玄連忙縮回了手,冷哼一聲,俯身再伸手,這一回他已暗運了大靜神功,便是塊燒紅了的烙鐵也不在乎了。

  他拉著那鐵環只一提,一大塊鐵板應手掀起,鐵板起處,兩點黑芒飛射而出,直取霍玄小腹。

  這一著毒,霍玄來不及閃躲,岑參及時出手虛空一抖,兩點黑芒偏射,「嗤!」「嗤!」兩聲,沒入一旁灰燼中。

  霍玄抬頭道:「好厲害,沒想到還設有埋伏。」

  垂目望去,只見眼前腳下有個方方的大洞,黑越越的,一眼難窺其底,有一道土梯直通洞下。

  霍玄冷哼一聲,道:「果然借土遁跑了,瞧這個洞還是新挖不久……」

  抖手把那塊鐵板甩往一旁,舉步便要下梯。

  岑參忙抬手將他攔住,道:「小霍,你怎麼幹什麼事都那麼魯莽!」

  霍玄停了步,岑參卻翻身掠出瓦礫堆,折回來時,手中提著那適才倒在竹籬門口的黑衣漢子。

  岑參一掌拍上那黑衣漢子後腰。

  那黑衣漢子應掌而醒,見狀臉色一變,剎時沒了人色。

  岑參抬手一指那洞口,冷冷說道:「你告訴我,這洞通往何處?」

  那黑衣漢子猶自遲疑。

  岑參冷哼了一聲,那黑衣漢子機伶一顫,忙道:「通,通,通往……」住口不言。

  岑參道:「你最好不要等我出手。」

  那黑衣漢子目光溜向右邊相隔兩家的一戶民房,道:「我只知道一處出口通往那一家……」

  不等他說完,端木少華閃身掠了過去,一閃撲進那戶民屋,但轉眼間他又自那屋中縱了出來,揚聲說道:「小霍,沒有,連個人影子也沒瞧見。」

  岑參目注那黑衣漢子冷冷說道:「你敢騙我?」

  那黑衣漢子嚇得發抖,忙道:「我沒有騙你,那兒是有一處出口,不信你請那位再找找!」

  岑參道:「這地洞共有幾處出口?」

  那黑衣漢子道:「有好幾處。」

  岑參道:「都在什麼地方?」

  那黑衣漢子道:「都在這村子裏的民房中。」

  岑參猛一點頭,道:「好,我要看看他們能不能翻出咱們的手掌心,小霍,我到屋上去,你跟老二挨家挨戶搜。」

  說完了話,他騰身掠到一處最高的屋面上,這地方居高臨下,就是一隻耗子要溜出村去,也休想瞞過他的耳目。

  底下,霍玄開了口,向著那黑衣漢子問道:「你告訴我,這村子裏的村民哪兒去了?」

  那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道:「這村子裏的村民,總共也不過百來個。」

  霍玄道:「我問你他們哪裡去了?」

  那黑衣漢子白著臉囁嚅說道:「都,都被殺了……」

  霍玄雙目暴射寒芒,一把扣上黑衣漢子肩井,威態嚇人地沉聲喝道:「你怎麼說?」

  那黑衣漢子痛得臉上現了汗珠,齜牙咧嘴地道:「都被殺了,他們是被逼挖了這地道,教主唯恐他們口風不緊說了出去,所以,所以……」

  霍玄咬牙說道:「和天仇,你好狠毒……」

  長吁一口大氣,鬆了五指,道:「好,咱們下洞找那兩個東西去,你先走!」

  那黑衣漢子如逢大赦,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連忙舉步走下洞去,哪知,他一腳剛踏上那土梯的第一階,慘呼一聲,往後便倒,四肢蜷曲,雙睛暴出,只一抽搐,便即口吐鮮血,寂然不動,那露在外面的肌膚剎時間一片褐紫。

  霍玄心神猛震,倒抽一口冷氣,回想適才要不是岑參伸手攔得快……機伶一顫,揚聲大呼:「小岑,屋上守好了,老二,咱們搜,只要是找到那兩個匹夫,我要不把他兩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閃身掠入最近一家民宅中。

  同時,端木少華也進了另一家民宅。

  這村子裏民宅沒有多少家,不消片刻功夫,他兩個已搜遍這村子裏所有民宅,沒有,就是沒有。

  別說和天仇與阿旺藏塔法王的蹤影,便是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未尋到,這豈非出了鬼?

  霍玄與端木少華各由一家民宅中走了出來,兩人瞠目對望,難發一言,半晌,還是霍玄開了口,他向屋面岑參發話說道:「小岑,可曾看見什麼?」

  岑參搖了搖頭,詫聲說道:「怪了,難道他們能消失於無形……」

  霍玄冷哼說道:「八成兒兩個匹夫還躲在地道中。」

  端木少華揚眉說道:「只怕是另有出口處,早已鴻飛冥冥了。」

  霍玄皺眉恨聲說道:「那匹夫必然在各處地道口都施了毒,苦就苦在……」

  雙目異采一閃,擊掌說道:「有了,他既放火,咱們也放火……」

  端木少華急道:「小霍,你要燒人家的房子……」

  霍玄搖頭說道:「我霍玄還不會幹這種事兒,老二,你逮過兔子麼?」

  端木少華愕然搖頭,道:「沒有,怎麼?」

  霍玄笑道:「我忘了,你閣下是不歸谷的少谷主,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處處有人侍候,想吃什麼有什麼,哪幹過這個?像我跟小岑就不同了,自小便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渴了自己找水,餓了自己想辦法,哪一樣都得靠自己,這逮兔子的辦法,就是小時候學來的。」

  端木少華道:「什麼辦法?」

  霍玄道:「有句話你該知道,狡兔三窟。」

  端木少華道:「我知道,怎麼樣?」

  霍玄道:「兔子生性狡猾,一個洞至少也有三處出口,所以你要從這個洞伸手進去,它準往別的洞口溜了,所以,我小時候逮兔子的時候,先摸清它有幾處出口,然後在入口處點上一把松枝,讓那煙火往洞裏灌,你就在其他幾處洞口上埋伏好了,準包一逮就著!」

  端木少華恍然笑道:「眼前這兩個正是三窟的狡兔!」

  霍玄道:「所以我才想起了逮兔子的土法子,來吧,瞧我的!」

  說著,走回了那一堆瓦礫之處,就原地未熄盡的焦木撿了幾根,先用火種點著了火,然後把它一根根地插進了那黑黝黝的洞口去,這個洞的出路處,自不怕不通風,既然通風,一陣噼啪連響,立刻著了起來。

  火燃得快,霍玄也不閒著,站立在洞口前,雙臂凝聚功力,大靜神功功貫雙掌,左右開弓,把巴掌當作了兩把蒲扇,一連串的呼呼掌風直往洞裏扇去。

  這一扇不要緊,煙火無一點外漏,全灌進了那黑黝黝的洞口之中去,一邊扇,偶爾還騰出一隻手添柴加火。

  沒片刻,眼前這村子裏民宅中,有好幾家由那門窗裏往外冒青煙,霍玄向著佇立屋頂的岑參叫道:「小岑,留神些,只要那兩個匹夫仍在地道中,他們熬不住忍不了,就該快出來了。」

  岑參笑道:「扇你的火吧,我自會留神。」

  霍玄未再說話,又是幾根焦木,一陣掌風。

  片刻之後,青煙四起,直上半空,地道裏別說是人,便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羅漢他也受不住這煙熏火烤。

  可是怪了,別說不見那和天仇與那阿旺藏塔法王出來,便是連該有的咳嗽也沒有。

  霍玄皺眉說道:「難不成那和天仇練成了龜息大法。」

  端木少華道:「別忘了,還有個不諳武學的番禿!」

  話聲方落,只聽屋面上岑參跺腳叫道:「糟了,別扇了,那兩個東西早就跑了,你兩個上來看看吧!」

  霍玄與端木少華一怔,對望一眼,齊齊騰身掠上岑參立身屋面,循岑參所指望去,不由立即怔住了!

  村後,三四十丈外,有一片小小的樹林子,而如今,那片小小的樹林子裏,陣陣青煙透過枝葉,冒上樹梢,猶自裊裊直上,生似有人在樹林裏點了火。

  定過神來,霍玄大叫一聲:「好匹夫,走,咱們瞧瞧去!」

  三條人影橫空,撲向那片樹林。

  進林一看,三人個個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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