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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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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霍玉蘭道:「到了那時候,要解藥已經沒有用了,他三位自不會再去做那種傻事,中人陰謀毒計了。」 聶小倩道:「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拿漢民的命開玩笑了?」 霍玉蘭道:「您是不得已了。」 聶小倩道:「姑娘,我這個人向來不騙人的。」 霍玉蘭道:「善意的欺騙,有時候是必須的。」 聶小倩搖頭笑道:「姑娘,我說一句話,你別不愛聽,你這是自作聰明,別讓你這自作聰明壞了大事,快去接班吧!」 霍玉蘭悲聲說道:「我求求您,您就讓我去找鄔飛燕吧!」 聶小倩道:「姑娘,你真要壞大事……」 霍玉蘭剛要說話,聶小倩緊接著又是一句:「姑娘,我以性命擔保漢民平安無事,行麼?」 霍玉蘭身形猛顫,嘶聲說道:「您何忍心看著他死,而不讓我去……」 聶小倩沉聲說道:「姑娘,你聽我說,天下沒有人比母親更疼愛自己兒子的,漢民雖不是我親生,可是我愛他逾命,比對自己的親生嬌兒猶有過之,我不會害他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霍玉蘭倏地垂下粉首,失聲痛哭。 聶小倩沒勸她,她任她哭。 半晌,霍玉蘭哽咽著說道:「蘭兒一時激動,口不擇言,您……」 聶小倩伸手搭上香肩,柔聲說道:「別這麼說,姑娘,這是你對漢民的愛,我不但不會怪你,相反地,我很高興,因為他日我把漢民交給你,我能很放心。」 霍玉蘭嬌軀又一陣輕顫,道:「謝謝您,娘,無論如何,我是朱家的人,是您的兒媳婦兒!」 聶小倩展顏笑道:「那麼,蘭兒,該聽我的話,擦乾淚,快去陪陪你民哥吧,我可真要去睡一會兒了。」 霍玉蘭抬起粉首,道:「您就不怕蘭兒要走麼?」 聶小倩笑道:「我很放心,你是個聽話的姑娘,也是我的好媳婦兒,再說,我認為你絕不會撇下漢民,對麼?」 霍玉蘭紅了嬌靨,垂下粉首。 聶小倩一笑說道:「快去吧,別冷落他太久。」 身形一閃,沒入漆黑的夜色中。 望著聶小倩不見了,霍玉蘭舉袖擦了淚,旋即往那間淨室掠過去,可是剛到淨室外,她突然屏息停了身。 不為別的,她發覺淨室中有人,除了朱漢民外還有人。 她知道,那既不會是聶小倩,更不會是護法們。 因為她聽到的,是一種極其輕微,而斷斷續續的哭聲,這種哭聲,跟她一樣,是發自一個年輕女子的。 這會是誰? 霍玉蘭揚了揚黛眉,極其輕捷而小心地靠近了窗戶,由那窗戶洞孔中向內望,一望之下,她登時變了色。 淨室中,朱漢民仍靜靜地躺在那兒,而床前地上,卻跪著個人,那個人的上半身,整個爬伏在朱漢民胸口上。 由背後看,那是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往上看,是一顆滿頭蓬鬆的烏雲粉首。 肯定地說,那是一個年輕黑衣女子,霍玉蘭直覺地感到,那黑衣女子長得一定比她還美! 霍玉蘭在羞惱氣恨之餘,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冷哼,這一聲冷哼,自然立即就驚動了淨室中那黑衣女子。 她驚惶回顧,那的確是一張風華絕代,清麗出塵的嬌靨,美如天仙小謫下凡,使得她霍玉蘭黯然失色。 霍玉蘭雖然更羞更氣更惱,卻也不由自主地為之怔了一怔,而就在這微一怔神間,淨室中那黑衣少女竟然無形地消失不見了,連那桌上孤燈燈焰動也未動一下。 霍玉蘭頓時猜到了八分,她閃身進門,推開了門後,她不再往裏走,反手拴上了門,靠在門上道:「你走不掉了,何不乾脆大方一點?」 淨室中,沒有回音,不見人影,但霍玉蘭卻可清晰地聞到一股淡淡的蘭麝幽香,這股幽香立又刺激了她,也點燃了她心中那帶著酸味的怒火,她冷冷一笑道:「怎麼,一個女孩家既敢逾越門牆,登堂入室,爬在一個大男人身上……難道還羞於見人麼?」 只聽一個柔美話聲響自室角:「丫頭,你要再敢胡說,小心我撕裂你那張小嘴兒。」 一句話添了霍玉蘭三分怒氣,她雙眉一挑,目注那柔美話聲響起處,滿面不屑不齒之色地冷笑著說道:「你叫誰丫頭,丫頭總比你強,我偏要說,你以為滕王閣上伸了伸手,就能這樣跟了來,天下俊男人多得是……」 忽聽一聲「小心」,一陣香風拂過,她那張嬌靨的左半邊,挨了一巴掌,但這一巴掌並不痛,因為那不是真打,而是摸了一下,而且還頗為輕薄地在她那臉蛋兒上輕輕地扭了一把,她直覺地感到,那只看不見的手,比她嬌靨上的肌膚還要嫩上三分。 霍玉蘭更羞了,也更氣了,剛要再次張口。 那柔美話聲及時又起:「要知道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別學那罵街的潑婦,蘭珠!」 那蘭珠兩個字叫得霍玉蘭一驚,她張大美目道:「你是誰?」 只聽那柔美話聲說道:「你看看我是誰?」 隨著話聲,霍玉蘭面前又現出了那黑衣少女,她那一雙微紅的美目,靜靜地望著霍玉蘭。 霍玉蘭呆了一呆,道:「你究竟是……」 那黑衣少女截口說道:「你不認識我了,蘭珠,想想看,兒時遊伴,小霞。」 霍玉蘭脫口一聲驚呼:「你,你,你是小霞?」 傅小霞微頷粉首,道:「仔細看看,再多想想?」 霍玉蘭兩眼發直,道:「小霞,真是你,你,你沒……」 傅小霞道:「如今站在你眼前的是誰?」 霍玉蘭突然嬌軀疾閃,張臂撲了過去,剎時間兩個人抱做一團,人兒兩個,淚四行,霍玉蘭不住地叫道:「小霞,你想死我了,你想死我了……」 好半天,兩個人才緩緩分開,但兩雙玉手卻仍緊緊地握在一起,霍玉蘭那一雙美目直愣愣地望著小霞。 傅小霞眨動了一下美目,道:「蘭珠看什麼,我臉上有花?」 霍玉蘭癡癡地點了點頭,道:「差不多,比花猶有過之!」 傅小霞道:「想必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惹得你這未過門的嫂子生這麼大氣了,如今,妹妹爬在自己哥哥身上哭哭,總可以吧?」 霍玉蘭剎時紅了嬌靨,忙道:「小霞,別嘵舌頭,快說給我聽,你是怎麼……」 傅小霞道:「這一言難盡,將來你回去問怡姨去!」 霍玉蘭道:「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傅小霞道:「我的事從不瞞怡姨,怡姨的事也從不瞞我,我離開北京的前夕,怡姨還要我幫你的忙呢!」 霍玉蘭嬌臉一紅,隨即神色一黯,道:「小霞,可是如今他……」 傅小霞臉上也忽現陰霾道:「蘭妹,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霍玉蘭道:「你不知道,聽娘說除非和天仇那獨門解藥……」 說著,說著,她又要掉淚了。 傅小霞忙道:「蘭妹我知道,可是你也該知道,我哥哥是我當世唯一的親人,雖然是同母異父,可是我們比同父同母的手足還要親,我心裏比你還急,但急總不是辦法呀……」 霍玉蘭強忍著淚,道:「小霞,你在滕王閣上暗中幫了忙,我以為你一定……」 傅小霞挑眉說道:「和天仇好狡猾,當初我不知道哥哥是中了他的毒,要不然說什麼我也會當場逼他交出解藥,後來我想想不對,可是再找他,找遍了大江兩岸都找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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