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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朱漢民笑了笑,道:「那麼閣下請便吧,偏勞之處,容我後謝!」

  那中年漢子又稱不敢,恭謹施禮而去,他臨走還向那名侍立一旁的伙計叱喝說道:「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給客人泡茶打水去!」

  說罷步履匆匆先走了。

  可是當那伙計也要走時,朱漢民喚住了他,把他叫進房內,含笑問道:「小二哥,剛才那位,你認識麼?」

  那名伙計神色有點不安地搖頭說道:「回相公的話,那位爺,小的不認識!」

  朱漢民雙眉一揚,詫聲說道:「那就怪了,怎麼剛才他對我說,他跟貴棧很熟?」

  那名伙計呆了一呆,忙搖頭說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朱漢民笑了笑,抬手一指,道:「這些個家具擺設,全是寶號的麼?」

  那名伙計更為不安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全是小號的,全是小號的!」

  朱漢民眉峰微皺,笑問道:「小二哥,這不像客棧中的家具擺設!」

  那伙計簡直有點驚慌地道:「您相公不知道,這全是我們掌櫃家的,我們掌櫃是開封城裏的大財主呢,店裏一旦來了貴客,這些家具擺設便馬上搬了過來,平常是不擺在這兒的!」

  朱漢民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說嘛……小二哥,這兩間房間是什麼時候訂的?」

  那伙計道:「前天,不,不,不是前天,是昨天!」

  朱漢民道:「那麼,這連吃帶住,要多少銀子?」

  那伙計搖頭說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相公要是想知道,我給您向櫃上問問去。」說著,一哈腰轉身要走。

  朱漢民適時擺手說道:「小二哥,不必問了,麻煩送茶水吧!」

  那伙計應了一聲,匆匆忙忙地走向前面,似乎是生怕朱漢民把他留下,不讓他走。

  望著那背影,朱漢民搖頭笑了:「先前那個,倒是很夠機警沉著,這一個若也是滅清教中人,那滅清教就有點廣收徒眾濫用人了。」

  聶小倩搖頭說道:「這一個嫩得很,撒謊都撒得不自在,該不會是滅清教中人,對付咱們,滅清教也不會用這種人的!」

  朱漢民道:「娘您認為他是撒謊?」

  聶小倩道:「挑不出一句真話,定是剛才那一個事先有了關照!」

  朱漢民笑道:「這種人好對付,再有兩回,民兒準能讓他全說出來!」

  聶小倩搖頭說道:「傻孩子,他不會知道什麼的!」

  朱漢民道:「至少他該知道那個人是誰,這些家具擺設是哪兒來的!」

  聶小倩道:「恐怕他也僅知道那個人是誰,如此而已!」

  朱漢民笑了笑,還待再說,一眼瞥見那牆角木架上,金猊中裊裊上升的檀香煙,目中異采一閃,站了起來,道:「娘,您不看看這些檀香末麼?」

  聶小倩笑道:「要等著你提醒,咱們娘兒倆早著了人家的道兒了!」

  朱漢民臉一紅,也一愣,道:「怎麼,娘,您看過了?」

  聶小倩道:「娘當年託身在千毒門中,對於用毒一道,頗有點心得,你不見那煙無雜色,無雜味麼?」

  朱漢民赧然搖頭笑道:「民兒不知何時才能趕得上您!」

  聶小倩道:「別求跟娘比,但求跟你爹比,什麼時候能趕得上他的十之八九,你便無論何處也去得了!」

  朱漢民信步走到了書桌前,細細地看了那盞八角琉璃宮燈一眼,回過頭來笑著說道:「娘,不說別的,單這燈便非尋常人家所有!」

  其實,別的家具擺設,也沒有一件不是十分名貴的。

  說著,他又信手打開了那書桌的第一個抽屜,笑道:「這滅清教真小氣,抽屜裏竟然空空如也!」

  跟著他連續打開了五個抽屜,當他打開了那最下面的一個抽屜時,他突然笑了,搖頭說道:「我冤枉人了,有,有一個空白的信……」

  「箋」字未出口,他陡地一怔,「咦」了一聲,伸手拿出了一張雪白的信箋,走過來遞向了聶小倩道:「娘,您看看,這怎麼說?」

  聶小倩伸手接了過來,只一眼,她也一怔。

  那雪白的信箋左下角正,印著五個朱紅小字,那赫然是:「巡撫府用箋」。

  聶小倩一怔之後,隨即揚眉淡笑:「民兒,這就不難明白了,也唯有巡撫府才有這種名貴氣派的家具擺設,這可能是謄東西時一時疏忽,遺下了這張信箋在抽屜裏沒拿出來。」

  朱漢民皺眉說道:「民兒也這麼想,可是,娘,難道說滅清教是官府中人,或者它已經勾結了官府不成?」

  聶小倩道:「這大批家具擺設總不會是偷出來的,該是這兩種可能中之一,不過,這耐人尋味,要慢慢的查……」

  朱漢民神色凝重地道:「倘若滅清教是官府中人,那只是給人一個意外,假如說滅清教的勢力已經打進官府,那就令人……」

  突然一陣步履聲起自房外,聶小倩立即把那張信箋藏入袖中,只見適才那名伙計帶著另一名伙計,端著茶,捧了水走了過來。

  放好了茶水,那名伙計哈腰說道:「相公,醉仙樓的酒席已經送到了,要不要現在就擺上?」

  朱漢民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好吧,就現在擺上吧!」

  那名伙計應喏一聲,領著同伴出門而去。

  兩名伙計去後,聶小倩站了起來,走到茶几旁,伸手掀開壺蓋,自頭上拔下一根銀簪試了試,然後說道:「民兒,茶裏未施手腳,盡可放心飲用!」

  朱漢民也看見了,那根銀簪未變顏色,但卻說道:「娘,還有那桌酒席呢?」

  聶小倩笑了笑道:「不要緊,待會他們擺上來後,娘如法炮製地試一試也就是了,再輕微的毒,也逃不過這根銀簪一試!」

  說話間,後院中又傳步履聲,適才那名伙計與同伴抬著一張圓桌與幾把椅子走了過來。他兩個身後,跟著三名提著大木盒的漢子。

  進了門,兩名店伙把圓桌放在屋子中央,然後招呼那三名漢子,把酒菜送進來排在桌子上。

  櫻好酒菜,那名伙計向朱漢民哈腰說道:「相公還有什麼吩咐?」

  朱漢民擺手說道:「沒事了,有事我自會招呼你!」

  那名伙計帶著同伴及那三個送酒菜的漢子轉身要走。

  朱漢民突然叫住他們道:「且慢,幾位稍留一步!」

  說著,翻腕自袖底取出一大錠銀子隨手遞了過去:「不敢說賞,送給諸位買酒喝!」

  那名伙計立即眉飛色舞,遲疑了一下,伸雙手接了過去,乾笑說道:「謝謝相公爺的賞賜!」

  這才帶著同伴出了門。

  酒席,頗為豐盛,聶小倩在各盤各碟試過之後,放心地坐下笑說:「民兒,很出人意料,竟然沒下一點毒,盡可放心大膽食用,來,坐下吧,別讓菜涼了!」

  朱漢民應了一聲,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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